2015/08/14

輪回是戰場,菩薩是勇敢的戰士(宗薩欽哲仁波切 開示)

輪回是戰場,菩薩是勇敢的戰士

宗薩欽哲仁波切 開示
資料來源:顯密文庫


輪回是戰場,菩薩是勇敢的戰士


我希望大家認識到,所有來參加這個課程的,你都要認為自己是一個戰士。也許有一些人一直就想做一個武士,就是不想承認。可以說我們這裡就像一個大的軍營一樣。

為什麼要叫戰士呢?在佛教裡他們叫做菩薩,菩薩就是一個戰土。但是我不會說要你們把自己當做是菩薩,因為我叫你們認為自己是一個菩薩,你們馬上就會想你是一個眼睛細細、臉圓圓、長得很漂亮的一個佛像。這還不是最糟的,你會認為這個菩薩一定是只會在你家的佛堂才有,外面是沒有的。

所謂菩提薩垛,中文簡稱菩薩,它的意思是一個非常有勇氣的人,所以說我們把菩薩稱作戰士,這種稱法實際上非常優雅地代表了菩薩真正的本性。因此大家都可以認為自己是個戰士。

1.戰士的責任?

作為戰士要做些什麼?這個戰士有許多的責任,且必須要完成,首先,我們要談一下,當一個戰士有所行動通常在什麼地方?是在戰場上。因此你應該想到,佛教所稱的這個輪回實際上是個戰場,一個無盡的戰場。尤其是我們叫做“臺北”這個地方,我們目前的這個戰場叫“臺北”。今天晚上呢,我並不見得很夠資格,不過在這裡也許可以當一個班長,至於上校,將軍可能還在別的地方。

在戰場上,戰士有三個主要責任:第一個責任,輪回的戰場裡有很多的敵人,以及很多被敵人抓到的人質,這些人質大都是你的父母親或者是你所愛的人,而你的責任是把他們救出來,用任何方法,這是你的責任;第二個責任,就是要和戰場的一切敵人戰鬥;第三個責任,是你要經過戰場,到達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這三件事就是我們這幾天要討論的主題。

2.敵人是什麼?

首先介紹一下敵人是什麼?因為我們這些戰士都太年輕了,甚至連什麼是敵人,什麼是朋友也分不出來。同時要成為一名戰士,你當然要有敵人,沒有敵人就沒有戰士,難道我們能找到這樣一種戰士,他一生之中沒有任何敵人,大家都對他很好,這種人他還稱呼自己為戰士,有這種戰士嗎?因此第一課就是怎樣認清誰是我們的敵人,當然這裡的男士多半都服過兵役,對這一點你們都很清楚。

當我們認出敵人之後,下一步我們要瞭解敵人都藏在哪裡、他們通常都用什麼樣的偽裝、他們從什麼方向來,我們要知道這些,這樣才能和他們戰鬥。如果你認不出什麼是敵人,你只是把你那把劍在你前面亂揮,那這種人我們就叫做懦夫,這種情形就像你把眼睛閉上朝天上放槍,你唯一做的是把子彈打光了。
在佛教裡我們主要有五個敵人:貪、嗔、癡、慢、疑;我並不會對這五個很仔細地談,我肯定你們聽這五個名詞都已經聽了上千次。另外我們要知道敵人的總部在哪裡,因為今天有一小部份敵人來了,比如說嫉妒這些小敵人,你把它打跑了,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把將軍抓到了才行。

3.敵人的總部

現在我們看看敵人的總部在哪裡?這個總部其實在你裡面,所以不管你去哪裡,你永遠帶著這個總部。舉例說明:是不是有人特別喜歡打麻將呢?我們把打麻將當做一種娛樂對不對?當我們被這些東西所娛樂的時候,我並不責怪娛樂本身,我很為這些應該令你娛樂的這些東西難過。為什麼呢?因為這些東西從來沒有機會去真正娛樂你。我並不是說,你不要打麻將,我主要是說當你在打麻將的時候,真正地讓麻將令你覺得愉快的事,實際上從來沒有發生過,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被麻將所娛樂過。因為當你開始打的時候,你就希望這個可以延續得很久,或者你有種懼怕,怕這個東西隨時會終止停下來:這種會不會延續很久呢?我希望它能很久。所以當你夾在希望和懼怕之中的時候,你從來沒有真正愉快過。

當我們的心裡面被所有的這些愉快,或者懼怕所充滿的時候,你在那邊做的是你建起一道牆,你希望牆能把你所認為的快樂保住,所以你沒有真正的娛樂,因為你一直在花很多心思在建這堵牆。打麻將只是一個很粗淺的例子、或者我們說喝茶及喝水、或者我們跟某個人談戀愛、或者我們聽到一個好的消息、或者我們在事業上成功,或者有一個你真正想跟他打交道的人,你能跟他談得很愉快。所有這些事都有所謂希望和懼怕在裡面。

這個希望和懼怕,就是敵人的總部。最先那一刹那是娛樂本身,下面一個馬上你就有希望,希望它能延續得很長。當你有了這個希望的時候,你就會盡一切的力量去做很多的事情,希望把你所認為的快樂能保護住,因此一切的貪嗔癡都開始了,因為這些都從希望產生。在這個時候,我們就會一想到,或一聽到什麼,或聯想到什麼,就令我們非常地驚慌,因為我們有希望也有懼怕,所以就變得非常盲目。大家懂嗎?如果不懂可隨時舉手,我會再解釋。知道總部是很重要的,是不是大家都明白了,希望和懼怕是我們所有員面情緒的表現,或者我們說煩惱的表現。

總部裡敵人是怎樣表現呢?

“希望”這件事,它可以非常的粗淺,也可以非常得細微,舉例說明:你生活的情形、生活的狀態,一直到現在為止,多數的人會說,我的生命還沒有完全安頓下來,我們是不是都在這樣想呢?噢,再過兩年我要搬到澳洲去,然後在那邊我就安頓下來了;或者你會這樣想,再過四年我會在哪裡買一層樓,然後買好的傢俱什麼的,這樣我就會真正安頓了。我們一直認為我們生命很長,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還沒有完全安頓。而在我們周圍已經有那麼多人都去世了,我們知道很多人都去世了,對我們來說,我們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能證實,我們可以永遠地活下去,但我們都會非常優美地把我們會死這個事實藏起來。

當有一天,你突然知道你身體有什麼不對,比如你得了癌症,你就會非常驚慌,那時會趕快想找一個喇嘛,趕快接受一個金剛乘的灌頂,這會使你的希望變得更高,更高的希望就表示你有更大的敵人總部,你認為這個金剛乘的喇嘛,一定會把我的癌症細胞都消滅。所以說當你一直都生活得很好,你從來也沒有想過什麼,然而有一天,你不好的時候,你就突然希望這個像巫師一樣的西藏喇嘛來做一些什麼,然後又突然變好了。

我從許多臺灣的朋友中可以看得出,很多人都一直生活在,“生活會愈來愈好”的這個希望裡,也許這個人他受了一百一十次長壽灌頂,但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現象,哪個人因為受這些灌頂活得更長一點,或許受了上千次財神的灌頂,但多數的人仍不那麼滿足,所以財神灌頂看起來也並不那麼有效。

但是密宗實在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宗教,為什麼呢?因為大家永遠總是對它抱這麼多不實際的希望。也許有一個人他開始懷疑:這個到底怎麼搞的?可是這些懷疑的人,他們不會很聰明地去懷疑,於是他將原來的希望現在變成絕望,變成無望,最後他對所有的事情都排斥,然後他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很努力地試過,但他們沒有一樣能幫助我。因這種情況令你變得完全持這種否定論,這個是“懼怕”,這是懼怕以一個無望的沒有希望的形式出現。所以不管你在什麼狀況之下,你一直住在這個總部裡面。

接著再說吧,也許你從某個喇嘛那裡接受了一些教授,或者你從哪一位佛教的方丈大師那裡接受了一些教授,然後這個老師給一個咒或者一部經讓你去念,這個時候你就會希望:因為我念了這些,那至少我的生命應該改善一點,不管怎麼樣,至少我的夢也該做得好一點。但是有時候你連好夢都沒有,隔天早上你就會跑去找這個老師:“到底怎麼搞的,我連個好夢也沒做?”

也許你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人騎著一條魚,手裡拿著一朵花向你這你邊遊過來。這時候因為你有那麼多希望,你說這一定是觀世音菩薩,這個時候你感到那麼興奮,所以隔天早上你就會馬上跑去跟這個老師說,我做了這個夢。這個老師假如說他很有辦法的話,他會對你說:噢對對對,這個就是觀音菩薩。
不過這個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答案,因為這會使這個人的希望增加,他希望將來會有更多這種好夢,他甚至希望真的觀世音菩薩就出現。

當然如果這個人一生剩下的時間,每天都做同樣的這個夢就罷了。問題是其中有一天假如沒有做這個夢,當他早上六點鐘起來的時候就會說:糟糕!我為什麼沒有做這個夢。此時如果這個老師對你說:“這個夢什麼意義也沒有”。那你就會非常難過,受到傷害,因為實際上你很期待著這個老師給你一個很好的答案。

所以說,只要有一天你還有這個希望,你就絕對贏不了這場仗,你一個人質也救不出,你甚至不能向結束戰爭邁進一步,你不可能征服任何一個敵人。為什麼呢?因為你已經被你的敵人征服了,你自己就是一個人質,你實際上需要別的戰士來救你。你現在知道希望和懼怕是什麼了吧!

我們需要再多談一些嗎?也許這裡有人希望今天這個煩悶說法現在就結束,然後走出去喝點東西,至少我希望這樣。也許也有人害怕做些什麼事,因為他害怕在我們這裡邊,有任何的動作或走動,因為他說可能別人不喜歡,也許坐在上面那個仁波切他不喜歡我那樣子走動。這些都是我們的敵人,現在你認出什麼是敵人了。好吧,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大家有什麼問題要問嗎?明天我們會談一談這個武士需要什麼樣的品質,後天也許會真的談一下怎麼樣去打這場仗。

問與答

問:如果有人希望能往生淨土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希望呢?

答:我並不覺得一個希望往生極樂世界是不好的,但是這個人如果希望往生之後,認為他在極樂世界可以天天看電視,天天做很多很愉快的事,他不去盡自己的責任,那個希望是壞的。許多人想去極樂世界,是他們對這一生實在是過得很厭煩。

但是我們並不是這樣做,實際上去極樂世界的真正意義是,你要從事一個更大的工作,你實際上是要更努力地做。因此在目前這個階段有某些希望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你沒有任何希望的話,你甚至連一個戰士也不希望去做了。何況目前不管怎樣我們已經在這個戰場上了,我們已經充滿了種種希望和懼怕,為什麼不利用某一些希望或懼怕去做我們修行的道呢?我再說一次,你希望往生在極樂世界是好的,是可以的,但是你希望生到那邊的目的是為了去享受、去享福,那這種想法是錯的。

問:我們產生希望和懼怕的根源是什麼呢?

答:噢,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們所說的這五種負面的情緒,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五種煩惱:貪嗔癡慢疑,它們都是由希望和懼怕產生的。就像剛才我講的那個做夢的例子,當你去找你的老師講這個夢的時候,你希望他能給你一個很好的答案,希望你的老師跟你說這個夢很好,他就是什麼什麼人,當你的老師跟你說你這個夢什麼意義都沒有,這個時候你就覺得受到傷害,這個時候也許你會覺得很生氣。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希望和懼怕與這五個:貪嗔癡慢疑之間有因果關係。

在這五種情況之下你不斷地去找這個上師那個上師,這個師父那個師父。你在找什麼呢?你實際上是找一個人,這個人講了你所希望的話,你並不真的在意你需要什麼?你只是在意喜歡聽什麼。最後當你找了那麼多上師之後,終於找到一個上師,這個上師是一個非常懦弱的上師,他沒有膽量跟你講,你的夢什麼都不算,他跟你說:噢,那是一個好夢!然後你對這個夢非常有執著,因此你對這個上師也很有執著,這樣所有這些好像破碎不全的佛教概念都從這種原因產生了。當然了,只有某些人會犯這種錯。

問:剛才仁波切說了,有些希望可以幫助提升我們,我們如何判斷什麼希望是好的或不好的?

答:一個希望不會產生負面的煩惱,負面的情緒,這種希望是好的,不過在最後的時候,你會把這種希望也放棄丟掉。假如有一個木刺刺進你的手裡,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你要把手裡的刺取出來,你需要另外一個刺把手裡的刺挑出來,但是你把手裡的刺挑出來之後呢,這兩個刺你都不需要了,因為沒有人留著這種東西當做紀念品。

問:沒有欲望的人是怎麼樣的人?

答:如果一個人沒有欲望表示這個人沒有資格來修習佛法(聽眾笑),因為他是佛。

問:對於夢境的執著為何要反對,理由何在?

答:我只是拿來作一個例子,如果有人特別喜歡夢的話,也不要覺得受傷害就是了。好像從這裡看得出來,希望和懼怕已經從這裡開始大量地生產了(笑)。不過這樣的答案,也許會使問這個問題的人挺難受,他也許會這樣講:“不不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這同樣也是希望和懼怕。

問:成佛之後要做什麼?

答:成佛以後再也沒有一個問題叫“做什麼”,在成佛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叫“成佛之後”這個問題。所謂“之後”和“做”這兩個問題在成佛來說是完全錯誤的,對一個成佛的人來說,他會說“我一直是成佛的”,他從來沒有成為過眾生,因為他發現了那個衣服一直是很乾淨的。

問:假如說希望和害怕是我們的敵人,是否我們來到這裡,有人希望從仁波切的談話中得到成道或得到不同的東西,是否我們今天晚上在此也塑造一個很大的敵人。

答:對,你可以這樣想。這個敵人是對我們很有用的敵人,不過還是壞敵人就是了,對,是這樣的,逐漸地,你要把這種敵人也放棄掉。在你目前這個修行的層次,是一個很有用的東西,當你的層次提升到另外一個境界的時候,你就必須要放棄你這個層次的修行。

修行佛法就像是你把一個水果的皮剝掉一樣,它裡面還有很多層皮,當你把第一層皮剝掉的時候,你會覺得你已經做了很多事,你看到裡面那層皮你就會說:“啊,這就是我的果實!”但是後來你又發現,裡面那層皮也得剝掉,你會這樣想:“這樣就夠了,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但是呢,你這樣一直做,你會發現你剝的那層皮永遠不是最後一層,當你把所有的皮都剝掉,最後你在裡面連一張皮也看不到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成了佛了。

對某些人來說道也許是頂禮,為什麼有些人說頂禮(我們說禮拜)是修行呢?因為,也許有人當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他們覺得他只要做禮拜,那裡面這層皮就是成佛。也有些人在他剝這個皮的時候,他並不在乎這個皮底下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都可以,他這樣去剝皮,也許到最後他真的可以把這些皮完全剝掉。

問:阿彌陀經的西方極樂世界是不是真實存在?

答:問這個問題,你希望答案是什麼呢?在我的戰士的傳統裡面,西方極樂世界就是當戰場走到盡頭的時候。所以在這種看法裡,極樂世界是真的有,因為戰場有一個終結的地方,如果你知道如何去好好打這場仗的話,這場仗可以打完。

4.戰士的特質與特徵

我感到很驚訝!今天還有那麼多人會來,我以為聽了昨天那堂課後,今天許多人會在家裡看電視。

今天我們主題會集中在這個戰士的一些特質或特徵上。在我們討論他的特徵或特質之前,我們要先行把他所在的環境建立起來。就跟昨天講的一樣,你們不要認為你是一個佛教徒或者不是一個佛教徒,你要認為你是一個覺悟的戰士。
在這個戰士需要有的特質裡面,他首先要有的是一個很純真的出離心。如果你沒有一個很純真的出離心的話,你就會對戰場上的很多事情很執著,而且還不止如此,他可能把朋友和敵人之間搞顛倒。

如果一個戰士是這樣的話,他很容易被戰場上所做的一些陷阱所害。 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許多的陷阱,甚至佛法本身也是另外一種陷阱。我們有時會這樣想,我們這一生究竟是為什麼?我們早上吃早餐,中午吃午餐,下午吃晚餐,然後做一些工作,然後再做同樣的工作,同樣的工作我們一做再做。當然有時我們會休假,有的時候我們稱之為週末,有時候你們對週末厭煩的時候你們就找另一種假,這種假叫做工作,然後你對工作厭煩了你就會找假期。因此,有的人就會懷疑,我們這個生命背後到底有什麼東西。事實上問這個問題的人非常少,因為大部分人都是非常愚蠢的,我們甚至不敢問這個問題。就算在問這個問題的人之中呢,通常這些人去找一個老師或者是看一些書,從這個老師或是這些書上得到一些答案。這種人變成了二手的人。

有的人感到這一生有種沉重的壓力,他想從這種壓力中解脫出去,在這個時候他們都試著去抓住一些什麼。當你感到煩心的時候,你就會抓起一份報紙,拼命看那份報或是一本小說,希望這份報紙或是這本小說讓你安靜下來,或是把電視打開盯著電視看。情況就變成這樣,我們對另一種新的事物上了新的癮,對電視上了癮、對小說上了癮,或是買東西、吃東西,對任何東西都可以。當你對一種東西上了癮,譬如說買東西,幾年以後你會發現,噢,原來你上癮的這個東西竟然也是另外一個問題。這時候你就會想對一個新的東西上癮,然後把原來上了癮的舊東西擠出去。

回頭看一下我們這一生,我們就會發現我們的一生原來是一個不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這個新的癮不斷把舊的癮擠掉。而對一些愚蠢和不幸的人來說呢,他們上癮的東西可能就是一些藥物,對藥物上癮。對一些比較幸運的人來說呢,他們上癮的東西就叫做佛法。但是你學佛和對佛教有癮是兩件事情,因為如果你真正去學佛的話,裡面沒有很多痛苦也沒有很多憂慮。但如果你對它有癮,那麼佛法可能使你產生一些憂慮,換句話說你變成對佛法盲目跟從的人,那樣你的生命就變得非常複雜。

特徵:純真出離心

現在回過來談這種純真的“出離心”。我非常確定如果你到佛教的中心去,他們跟你談論“出離心”的話,他們一定是勸你把世間的東西都放棄掉,要對這個世間非常厭惡,然後把你的頭剃掉,躲在山洞裡面,這種叫做“出離心”。但是在這個戰士的傳統裡面,這個並不是我們談的“出離心”。

在戰士的訓練裡面,“出離心”的意思是說:你可以接受一切東西,但你隨時準備放掉你已經接受到的。你可以享受任何在你生命裡的東西,如果有一個人願意給你上百萬的錢,你也可接受,但是你隨時準備好把這些放棄掉,你要隨時準備好從這個狀況離開,這個就是我們談的純淨的“出離心”。

一般我們認為出離的,譬如說當和尚,這些出家人也許在某一方面說呢,他們從世界的某一個地方出離,但是他們又進入了世界的另外一個地方。很多出家人,很多佛教徒,他們開始對如像佛像他們認為很神聖的東西產生了很多執著。很多人認為佛或是學佛,就要否定這個世界上很多優雅美好的東西,這是不對,佛教並不是一個告訴你,如;何去毀滅這一切世界上優雅的東西的宗教,反之佛教是告訴你怎樣去;感謝世界上所有這些美好的東西。

一個戰士必須隨時準備好接受,在他走向戰鬥的這條路上出現的任何一個狀況。當你經過這個戰場的時候,會有人讚美你,說你長得很漂亮,你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修行人。像這一類會讓你感到非常高興、驕傲的事情,也許有人會向你頂禮,供養你東西。像昨天晚上談的那樣,身為一個人類,我們永遠不願意去聽我們應該聽的,我們只想聽我們喜歡聽的。我不相信如果有一個人跟我們講了,我們真正應該要聽的話時,我們會非常感謝那個人跟我們講了這些。

像今天早上你的朋友跟你講了“早安”,他也許並不想跟你說早安,或你也跟別人講早安,你也許並不想跟別人講早安。這一生你至少有一次,當你跟別人講早安的時候真的希望別人早安嗎?當我們說“你好嗎?”,我們並不是真的很關心那個人說是否好,而是因為如果我們不這樣講的話,我們的表現就不像一個紳士。所以為了令我們的表現象一個紳士,我們跟他說“你好嗎?”,實際上我們根本不在乎那個人到底好不好。我們真的在乎他嗎?也許我們所愛的人我們會很關心他。可是我們平常所說的愛也是一種非常不穩定的東西,我們平常所謂的愛,實際上是一種我們要非常去注意的東西,尤其對各位戰士來說是這樣。

你是否曾經跟人說“我愛你”呢?可以確定許多人已講了許多次。也有很多人可能很想說,但是不敢說,也許很多人想這樣講時,但又想等別人先說,因為你覺得自己非常驕傲,所以你不想自己先講,對方若不接受便覺得自己很丟驗。但至少總有人想說“我愛你”,我們之中多半的人曾經對某一個人說過“我愛你”。你有沒有注意到,當你在每一次講“我愛你”的時候,在這句話的背後有什麼含義?這個背後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你從來沒有用嘴問過,但你一直用心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是:當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你實際是在問那個人“你愛我嗎?”所以說你實際上並不是在對那個人說“我愛你”,而是在問他“你愛我嗎?”或者當我們說“我愛你”的時候,我們並不是說“我愛你”,你的意思是說:我希望擁有你,我希望你只是我的,我希望別人都不要看你,或者別人都不要碰你,或這類的。這就是我們的愛,它和我們的自私有這麼大的關聯。

實際上我們並沒有愛別人,我們實際上是愛自己,希望擁有對方就像希望擁有一付耳環一樣,在兩個人之間並沒有真正的這種關懷,但是如果你說“我愛你”,“想擁有你”,對方並不希望擁有這個說話的人,這樣也好辦。問題是當你說“我想擁有你”的時候,對方說“我愛你”,對方的意思也是“你愛我嗎?”他也希望擁有你。你們之間的關係好像兩超級強權想要互相擁有對方一樣。你們互相之間希望找一個比較起來相當平等的東西,譬如說一個人間另一個:“你喜不喜歡聽貝多芬的曲子呀?”如果這個人說:“我很喜歡”。他們就很滿意。為什麼呢?因為兩個人都一樣。我喜歡吃日本料理,我的男朋友或女朋友也喜歡吃日本料理,這樣就很好。

因此在你們兩個所共有的上百萬個不同現象裡面,有一百個現象是一樣的。總有一天會碰到一件事,兩個人持不同觀點,當這個不同觀點出現時,因為你們兩個的自私,你們之間就會有口角。

所有的戀愛開始時都很好,至少在開始時我們會覺得很好,因為大家都充滿了希望。然後大家交換了訂婚戒指,這時戀愛就沒有像當初那麼好了,因為這時兩人就覺得稍微有一點壓力,你要知道那麼小的一圈金子它的力量是很大的。然後兩個人結婚,兩人一結婚戀愛就終止了。如果兩人真的關懷對方,訂婚結婚並不真的重要。

當一個戰士在戰場上走動時,有這麼多事他要注意,你必須要接受它們。你不能說我不在乎這些事情,然後把我的頭剃掉,到一個山洞裡住上。這種情形可能對一些人有用,但是對大多數人不會有效,對很多人來說實際上是很大的折磨。所以我們最好是接受這些出現的事情:友誼、一切我們可以擁有的東西、晉升、成功、財富,但同時你要預備好把它放棄掉。你的師父也許告訴你要建一個很大的廟,你非常努力地去做,用一種很完善的方式把它完成。但如果隔天你的上師跟你說把這個廟給我拆了,你也要準備好把它拆掉,這並沒有關係。

現在也許不合適,但在澳大利亞,我要求大家寫一首詩,有的人感到很難寫,因為他想寫得比別人好,寫一首最好的詩。當我好像應該看這首詩的時候,我卻把這些詩全都撕掉。那些非常努力寫詩的人覺得受到很大傷害,因為他們沒有準備好把他們所做的事情放棄掉。同樣的方法在這邊可能不大靈光,因為中國人寫詩總是比較在行的。不過我可以想另外一些事情來做,這幾天再想想看,想一些讓大家非常傷心的事。

如果我對你說:“我要做一件事,這件事會讓你非常難過”,這些很難過的事,因是專門設計出來,而且你有了心理準備,這些事對你的傷害就不會很太大。但是我們並不準備把這個課程的寶貴時間來做這些事情,因為在我們的每一天已經有很多同樣的事情對我們做同樣的打擾。舉例來說如果你準備把一千塊錢送給別人,一千塊錢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但如果你發現有人騙了你一塊錢,你就會覺得很受傷害。這時我們就會用很多時間和力氣跟那個人爭,這種事在我們每一天生活中都會發生。

如果在座有人希望我會教一些東西。比如《心經》,把《心經》拿起來好好講一下,我很抱歉不能令你滿意。不過這一次我要從一些最基礎的東西談起,因為我發現在佛教的團體裡很多人把信佛和過日子分成兩個。我看得出來在許多佛教社團裡,學佛只是你在佛堂裡的那一刻,尤其是當你坐在佛堂那個非常軟的座,那個時候叫做學佛,尤其是早上,也許一天就是一個小時,尤其是週末或是假期的時候才這樣。當你從佛堂走出的時候你的佛法就結束了。

我們一天有24小時,睡了6個小時,剩下幾個小時呢?在18個小時,我們修行了1個小時,我們用這1個小時去對抗剩下的23個小時,然後再跑去找老師抱怨那23個小時發生的事情。對這個戰士而言,每個地方都是他的佛堂,他坐的任何地方都是一個很軟的座位,任何一個會令你有嗔心或是貪心的事情都是你的敵人,這就是我們談到的完全純淨的“出離心”,這樣就談完了。

特徵二:覺悟的反叛性

現在我們談一下戰士的另外一個特徵,這個特徵是非常特別的,我們一定要有。就是這個戰士一定要具有覺悟的“反叛性”,這個就比較困難,尤其對於東方人來說,我們對於文化都有很多的執著,我們的反叛性不夠。在這個戰士的訓練裡“反叛性”是什麼呢?我們需要從自己真正的心裡面去作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的社會期望你這樣做。

現在看一看我們大家,我們頭上的髮型,我們穿的上衣、褲子,我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們覺得這樣,社會會把我們當一個人類來接受。如果我們把上衣穿在下身,把褲子穿在上身,我們的社會沒有辦法接受我們,也許他們會把我們趕出去。如果他們把我們趕出去,我們就會覺得非常受傷害,所以我們需要生活在這個社會裡。不只是生活在這個社會裡,我們想在這個社會裡作一個最好的。所以我們真正希望的是在這個社會裡作最好的,我們希望看起來最好或是表現得最好。所以我們忘掉了自己是什麼,我們只在乎應該看起來像什麼樣子,或者別人說我們是什麼樣子。有這麼多事情我們並不是真的想去做,我們只是認為做了以後會看起來很好,我們才那樣去做。

譬如說我很討厭打領帶,因打了領帶之後好像連吞口水都很難。但是在這個場合我必須要打領帶,然後端茶杯的那只手,不能亂抓著,一定要有很好的端杯子的形態。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並不是我們想做的,我們想笑的時候也不能用我們所想的方式去笑,我們要笑得非常的學生如何去做一個西藏人,我為這樣的一些人覺得難過。

20年前,臺灣沒有所謂叫做密宗,現在當然一定是存在了,在以前你的生命是更自由的,因為你不必每天都去修,這一切的西藏文化你也根本不在乎它,但是現在有這麼多的事情令你頭痛,你的房間也變小了,因為你的佛台越來越大,而且你有數不清的佛像,因為你從來沒有試著做一個真正的佛教徒,你只想做一個文化的崇拜者。我非常懷疑你所放的那些佛像、那些照片能夠讓你直接地去成佛,間接地也許可以。

我們再回去談談這個“反叛性”,我們必須要具有足夠的“反叛性”,依照我們的生活來實踐佛法。也許別人會笑你,但這並沒有關係,如果對你、對成佛、對眾生是重要的,你就必須要反叛。以往的禪宗大師具有那麼多的“反叛性”,以至他說如果你看到“佛”的話就把他殺掉,見“佛”斬佛。我們必須要沒有懼怕,我們必須不在乎別人是在贊我們或是譏笑我們,這個是另外一個特徵。

特徵三:覺悟性的優雅

第三個特徵就是覺悟性的優雅,這也很重要。在與前面講的覺悟的“反叛性”有點相反,看起來與前面講的有矛盾,但實際上它們是同樣的。優雅也是非常重要的,你怎樣去做,怎樣去講話,你這樣做,不只是為了令別人對你有好感,要對你自己有一種約束或紀律。

這種優雅並不是人造出來的優雅,而是覺悟性的優雅,是自性的顯現,因為那種人造的優雅它永遠是跟自私有關的,覺悟性的優雅是由無私產生的,同時也由菩提心產生。

我們怎樣去修習這些呢,這個跟我們如何過我們的日子有關。譬如早上如何起來,早上起來不要昏昏沉沉很不願意的樣子,要清清爽爽很優雅地起來,想著說我是一個戰士我要到戰場上去。還有當你到聽法的地方去,你要穿得很好,表現得很優雅。這跟前面並不矛盾,為什麼跟前面不矛盾呢?因為這時並不是為了得到社會的尊敬,而這樣做是為了創造一種環境。為什麼呢?你看有些人不管是在家裡,或是廟裡修行的時候,穿的衣服都是最邋遢,坐的形式也是最邋遢的,修的法也是修得非常邋遢,因為他並不是非常重視他所修行的東西。由於我們都還生活在輪回中,因此我們要利用輪回裡的東西來幫助我們修行佛法。

譬如當我們早上起來的時候,你需要提醒你自己:你是一個戰士,當你在念儀軌的時候,你坐的姿式要非常優雅,非常端正,當你看書翻頁的時候,要非常重視地、非常優雅地翻過來,當你數一個念珠時也是非常優雅、非常有風格地數這個念珠。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我們根本不覺得我們是在數念珠,這種方式是非常非常邋遢的。當你去見你的老師時,也應非常優雅地去見他。這樣就會創造一種環境,就好像你去參加一個宴會,如果你穿得非常正式,心裡也準備得非常正式,然後你去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你非常正式,非常重視這個宴會。在家裡我們穿得很隨便,我們行為也很隨便。

在修習佛法的時候,你要非常重視它,而這種非常優雅的生活方式就會幫助你,非常重視你所修的東西。還有我們穿的衣服,我們的吃飯方式,當我們把食物往嘴裡送的時候,我們很少去享受這些東西,尤其用筷子吃飯更是如此。當你把一口飯送進嘴裡時,你已經在想趕快塞下這一口,就好像你根本沒有把現在這一口吃了,你只是把它吞下去,好像有人逼著你把這一口飯吞掉。其實每一刻吃或是喝都可以很優雅,你可以很注意地去注意它。創造這個非常優雅的環境是非常重要的。

特徵四:戰士的信心

另外一個戰士的特徵是:我們要有信心。很多人把信心和自我搞錯了,自我是當我們和別人比較時,說我比他好,但是信心,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例如我們都相信我們是人,是嗎?也許我們其中有一些人不是。信心就是這樣,我們都有信心我們是戰士。有時候這個信心不會很自然地產生,所以你要學習如何去發展這種信心。

我們需要有優雅的這種特徵來説明,有反叛性這種特徵來説明,尤其是你知道你有這個基本的善良的本性來幫助,而且我們要經常提醒自己:我是一個戰士,我有很多的責任要去完成。如今天晚上,當你坐計程車回家的時候,你會看到很多人在街上走,那些都是你要救的人質,他們有很多煩惱,沒有智慧,那些人你都要解救他,這時一個人就要具有覺悟性的驕傲,我是一個戰士,我要去解救他們,這個非常重要。

虔誠的信心也是非常重要,跟普通的佛教不同之處,我們這種信心表示一種信任,這個情況說明,你需要有一個上尉或是一個士官,你相信這個人,這個人會領著你。同時我們對於這種非常虔誠的信心,要非常仔細地去注意它。我們這裡很多人認為我們對自己的上師很有信心,但我認為並不是這樣。為什麼呢?

我們希望我們的上師都能合我們的意。假如我們用這種形態來看,我們不會選有兩個鼻子的上師;而且我們還希望我們的上師長得不錯;我們希望上師經常對我們講“你好嗎?”,那種對我們好像非常注意的上師,而且我們希望,我們的上師跟我們有同樣的習慣,比如我們很喜歡吃日本料理,我們希望我們的師父也喜歡吃。我們喜歡我們的師父,是因為他做了許多我們喜歡的事,所以說我們的信心是我們喜歡一個人,他依照我們喜歡的方式去做事情、去表現事情、去講話。

每當我注意地去看師父與弟子之間的關係,尤其是金剛乘裡這種關係的時候,我會看到有許多上師和弟子之間有互相賄賂的這種情形,有很多時候弟子賄賂他的上師,上師賄賂他的學生。為什麼這樣說呢?譬如說,上師對徒弟講:我現在給你的這個灌頂,非常非常重要,從來沒給過別人,也許這個灌頂一點也不重要。同時學生也儘量希望做這個老師喜歡的事情,或者做他喜歡的,或是買他喜歡的東西送他,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成佛,而是為了討這個老師的歡心,所以他們互相賄賂。而這種賄賂的結果是雙方都產生了很多負面的情緒,實際上並沒有產生那種真正的純淨的信心。

我們所談的虔誠的信心和前面所講的愛很相像,因為上師希望擁有這個弟子,而這個徒弟希望擁有這個師父,而且只是他一個人擁有,如果別的徒弟來看這個師父,他就會覺得不太舒服,每一個人都希望和這個上師單獨談談,每個人都希望這個上師對他有特別的注意。這些擁有大量弟子的老師其實他們都很可憐,對那些特別重視弟子數量的人來說,這種痛苦尤其大。當老師對一個學生微笑的時候,另一個學生就會很生氣:為什麼老師不對我笑而對他笑。這種事非常多,譬如說,為什麼我沒有機會和老師照相,為什麼總是那個人跟老師照相。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有這麼多互相賄賂的情形,並沒有真正的信心。如果你有真正純淨的信心,不論你的老師做什麼,都是對你的教授。無論老師多遠,你也會受到加持,當然老師也需要有慈悲。

選一個好的上尉或是好的士官非常重要。事實上,一個好的士官是非常難找的。一個好的士官所要有的特徵是,他必須要很慈悲,他不會占你生命的便宜,他不會在精神上虐待你,他會指示你成佛的道路,他永遠在你需要他的時候説明你,不過呢,這些老師永遠都是在很遠的地方。而你的老師也知道你的煩惱是什麼,對於這種士官你才應該有虔誠的信心。不管你能不能供養他一些東西,你相信他,你的供養並不是你想要回收一些什麼東西,而是你想要斷除你對一些東西執著,同時你很重視他對你的教授,所以對這個長官純正的信心是很重要的。這些是我們以一個很簡短的方式來談戰士需要有的特徵。

戰士的工具

現在我們要談一談戰士作戰用的工具。如果你有上面談的那些特徵,你是一個很好的戰士,所以第一我們要看我們有沒有這些特徵,如果我們沒有,我們要學著把這些特徵學來。

我們並不用擔心什麼時候才被派上戰場,因為你現在已經在戰場上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把你送上戰場這件事早已完成。你在戰場上能做的就是:做人質或是做戰士。

如果你想做人質,你並不需要做什麼,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樣你就成了一個人質。現在站在戰場上的這個戰士,他看看過去、現在和未來,他看看四方或十方,他看到很多人質、很多敵人,這個時候他需要去戰鬥。

我們要談談三種戰士,你希望做哪種都沒太大關係,你自己去選擇。三種戰士都想穿過戰場到達另一邊。

第一種戰士只是想去對付某一種敵人,他不太在乎這些人質怎樣,他從很多敵人那裡逃開,他不和他們打,看到那種敵人他就拼命逃走。有時候那種敵人拼命在追他,這個戰士很聰明,他就趕快偽裝起來。你知道他怎麼偽裝嗎?他就把頭趕快剃掉頭髮,換件袍子穿上,這個就是偽裝。這種就是小乘這種戒律的東西。他們怎麼從敵人那逃開呢?

例如:那些和尚,他們從那些很美的女人面前逃開,他們希望不要碰她們,看到這些人他們就走得遠遠的;比丘尼希望從男人那裡逃開。他們很少想到要把對方消滅掉,好像他們很脆弱,也許他們會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對岸。實際上他們是到了中間的那個島上後,在那個島上住下來。

如果你是這樣,也很好,因為總比你什麼都不做要好多了。對他們來說主要是逃開,他們只是拼命地跑,從來不仔細看那些人質,這是非常讓人悲痛的事。但他們實際上還是很好,因為要經過這個戰場是件非常艱難的事,他們實際上已經走過這個戰場的大半了。通常他們的過程都非常快,因為他們並不打算花時間救這些人質,和這些敵人對打,所以他們通常是做得很快。我談的是小乘的戰士。

另外一類戰士是很好的,因為他們很勇敢,他們真正想要去解救這些人質,他們一個一個地去對抗這些敵人,他們把敵人的腦袋砍下來、把他的腸子拖出來、把他的手腳都砍掉,類似這種事情。這個戰士這麼勇敢,他們從來不向後退,他們永遠只是向前進。因此你要學會如何把敵人逮住,這是非常重要的。

他們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們非常勇敢,他們到對岸的時間需要有三大阿僧祇劫,對他們來說時間並不重要,為了這些人質他們要一直戰鬥下去,這種就是我們所說的大乘的戰士。在這些大乘的戰士裡面又有少數幾個團隊,類似我們突擊隊。

大乘的戰士,他們有很多很多的工具,如慈悲、菩提心,他們有許多這樣的工具和敵人作戰。但我們這個小的團隊——突擊隊,可能什麼特別的工具也沒有,但有一種特別的訓練,訓練怎樣用敵人的工具去摧毀敵人,除此之外他們解救眾生的動機都是一樣的。小的這個團隊是非常勇敢的,對他們來說任何一個小東西,都可以是他們作戰的工具,就算一滴水都可以是他們的武器,你們灌頂時喝的就是那個。

這個團隊也很危險,因為我們士官派出一個很好的戰士的時候,對方敵人派出應戰的也是最好的,兩方面的人都是同樣的聰明。像我們剛才講的第一種戰士,對方派來的也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敵人,對後面那種小團體的戰士,對方真正是派出精銳的敵人。我認為最安全的做法是做第二種的戰士,當然你可以參加這個特殊訓練的小團隊,不過這個團隊非常困難,這個就是我們所說金剛乘的戰士。

當這三種戰士穿過這個戰場,再向後看一下,他們才發現原來沒有戰場,那一切都只是幻象。今天就講到這,有無問題。

問與答

問:為什麼會有無明?

答: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有智慧知道我們有無明,這樣當然會使所有的問題更複雜。在相對的立場上說,是因為我們有無明的果。就好像我們看到一朵花,我們知道這朵花一定是由一顆種子產生,當我們有很多不好的經驗的時候,我們知道這些不好的經驗一定是從某一個地方來的,就是從無明來。但是在究竟上說,並沒有什麼叫做無明,所以也沒有說“為什麼會有”、“什麼時候會有”、“怎樣會有”這個問題。

問:我們應該怎樣用文化學習佛法?

答:當然我們不能否認我們必須依靠一個文化來學習佛法,但我們的目標,不能停在文化這個圈子裡面,目標必須要去學佛。這個就會造成不同,在目前可以看得出來,現在很多人都是為了那個杯子在打,就好像說我是大乘、你是金剛乘、我是修寧瑪的、你是噶舉的、你是薩迦的,為這些打得頭破血流,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杯子裡連水都沒有。

問:上師不會給你精神虐待,不會佔有你的生命,意思是什麼?
答:你要知道有很多人喜歡在精神上虐待別人,就好像說一個上師與其說教你成佛,不如說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分派的人,怎樣做一個非常狂熱的分派分子,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精神虐待。因為你的老師在占你的便宜,利用學生的無知來占學生的便宜。

問:剛才仁波切所提,當戰士必須具備的特質似乎皆是一些明相。但實際上因自心的種種干擾難以達到這些特質,例如常說不要嗔恨,但別人傷害你的時候容易生起恨的情緒,不是嗎?

答:為什麼要選用“戰士”做這課的主題,因為選作戰士,比選一個讓你作酒保要好,因為它使你內在的力量發揮出來,你覺得你有責任,對你的上師非常尊敬,明天你會聽到各種戒律和規則。因為有這些理由用“戰士”,它會使你非常有信心。也許大家都不願被稱做牛油這樣一團軟軟的東西。我們所說的這個戰士參加這場戰爭,但沒有任何憤怒在裡面,因為這個戰士並不是和別的人在作戰,而是和我們的煩惱作戰。有二十年我們都去修慈悲,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試試看別的方法,也許我們試著去和內在敵人作戰,所以才用了“戰鬥”這個概念。並不是用這個來增加我們的憤怒,而是要減少我們的憤怒。

問:所謂修行成佛,是否揭示本身原來佛的相好莊嚴、金剛怒目、惡鬼猙獰都是自心所現,實際上佛與眾生都是心性的分別。

答:是的。

問:反叛與優雅如何拿捏得當?

答: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當你碰到一個人,這個人令你很憤怒的時候,這實際上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個情況通常我們應該住或停留在第一念上(這個明天會講,是作戰的武器,我們拿來作一個回答)。譬如當你看到你的敵人時,如果你就住在第一念上,就可以很優雅地,具足一切反叛性地把這件事解決。然而我們通常並不是這樣,我們一有這個第一念的憤怒,我們馬上做了很多的研究:這個敵人多麼壞多麼醜,於是這些情緒又製造了很多問題,這時你的注意力就會降低。這種注意力是非常重要的。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你很討厭別人咳嗽,如果今天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時,他對你的生命非常重要,但這個人每講幾個字就咳嗽一聲,可是今天你根本不會生氣,因為你的注意力非常堅定,所以不會生氣。但如果你和這個人一直住在一起直到結婚了,兩個月之後你的注意力就會降低,此時也許他根本不必咳嗽,你只要看他的臉就會很生氣。

戰士武器之一“當下”

一般來說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武器,比如說慈悲、菩提心。現在我們首先複習一下,輪回是一個戰場,我們是一個戰士,我們戰士需要的特質:優雅、反叛性、有信心、虔誠的信心、純淨的出離心,也決定戰士要完成的三個主要責任:解救人質、要消滅他的敵人——就是所有的情緒、要穿過這個戰場到另外一邊去。但是如果我們要這樣做,我們用什麼武器呢?像前面所講的有很多的方法,依照我們每人不同的本性、特性,以及我們生活不同的方式,所以有不同的方法。雖然你很容易被這些客觀的現象所控制,但我們有方法來對治這些客觀的現象;如果你在主觀上很容易被打擾,我們也有方法在主觀上幫助你。因為你的智慧不同,你也會有不同的武器,有一些武器比別的武器較危險,有一些武器,如果你不知道如何使用的話,可能會毀滅你自己。

在所有這些武器中,有一個最好的,就是:安住或停留在當下,這個很重要。當我們談到武器的時候就要談一下敵人,什麼是敵人呢?這些敵人就是我們說的不同的情緒問題,這些都是由我們的希望和懼怕所顯現出來的。“當下”這個武器是什麼?“當下”就是第一念、第一刻產生的那個東西就是“當下”,就是我們的武器,就好像禪宗說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最好的念頭。最先你喜歡或享受的那個東西,譬如:你很喜歡一杯茶的味道,這就是我們說的第一代的思想,我們應該做的是一直住在當下第一念,而不去製造其它。

譬如:我不知道這個感覺是否能延續得很久,不要製造一些妄想。你不要認為當下這種感覺,一天只出現一次,在我們每一刻它都出現,就好像我們寫東西,把一些筆記寫下來,好像在聽他現在所講的東西。你可以住在講的這個當下,在這一刻你不要去製造希望或者懼怕,因為你一有希望或者懼怕,你的心就會東跑西跑,這種情況之下你就喪失了很多當下。

另外一方面講的有兩種思想:第一個是第一代的思想,第二個是第二代以後的思想。第一代的思想是當你把一杯茶,喝下去時那個茶的感覺,那個時候它不是被希望和懼怕所製造出來的,這種感覺非常美,你可以享受它。但是我們一直被這種的快樂或愉悅所寵壞,我們怎麼做的呢?我們覺得這種感覺是好或者壞,給它加上很多不同的注腳,這種捏造的東西把它給搞壞了。當我們有這種分別的念頭時,如這個茶好那個茶不好,這樣就產生了很多不同的念頭:我們希望想喝好茶,不要喝不好的茶。這樣就產生了很多分別的念頭,這種分別的念頭需要花很多力氣去做,這樣就產生了很多痛苦。

住在當下是非常重要的。這個是戰士訓練的基礎;因為除了當下你什麼也沒有。你會說:喔,十年前發生的什麼事,你也可以想像兩千年後會發生什麼事,你所做的、捏造的一切的這種妄想都是“當下”你在做。並沒有什麼叫做過去。不管你對於現在的生活是心存感謝或者不是心存感謝,不管怎樣你都只有當下。當我們在當下的時候,不論當下是什麼,譬如說我們在看一朵花,如果我們不用希望或懼怕去分別這朵是好花或是不好的花,在這種情況下,當下永遠是當下,這種我們可以叫做當下的快樂。

昨天晚上回答有一個問題:當我們生氣的時候,那個生氣的第一念,如果你能夠只住在那個第一念上的話,實際上可以令我們愉快。但是我們怎麼做呢,在那個生氣的第一念後,我們馬上有很多的希望或者懼怕,因為有希望,你就開始研究你的敵人,因為懼怕,所以你就想看有什麼地方可以跑。

所以你捏造了很多,你希望把這個敵人塗上各種顏色,你把它畫成你所認為的壞樣子,也許你的敵人並不真的那麼壞,但是你的希望或懼怕捏造的很厲害,於是把它變成完全壞的一個人,所以說你並不是對這個人生氣,而是對你捏造的這個人生氣,這種情形是不是每天都發生在我們的生活裡呢?

當你不喜歡某個人時,他今天穿得再好你也不喜歡,你覺得他身上氣味難聞,你覺得他笑的那個方式很討厭,反正他做什麼動作你都覺得很討厭。反過來說,當你喜歡某個人的時候,你覺得他身上氣味很好,他身上的東西也很好。他做什麼動作都很好。所以無論你喜歡或是你不喜歡什麼東西,實際上這是你自己捏造出來的一個物件。因為你所喜歡或不喜歡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幻象,而這個幻象是由你自己製造出來的,所以說你製造出來的這些東西,永遠使你很憂慮或者很有挫折感。

修習當下可以放在我們每一天的生活裡,我們可以從現在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體會到當下,我們喝的每一滴水,吃的每一口飯,走的每一步路,都可以住在當下。我們昨天所談的一些特質如優雅等,如果沒有當下,沒有一個特質會有用。

你為什麼不試著,在早上醒來的時候住在當下醒來?為什麼你每天結領帶的時候不在當下結領帶?在那個時候不製造任何的東西。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你的那個簡單的動作,馬上變成非常有覺悟性的、優雅的動作。

住在當下是認識我們佛性的最好的一個方法,因為第一個念是最清淨的念頭,別的都是捏造出來的。目前我們都是處在第二代思想的混亂之中,我們很少住在“當下”,有的時候有個聲音,突然嚇到我們的時候(如突然‘拍打’杯蓋發出一聲大響),就像那個聲音,那時我們很接近當下這種感覺,但很快我們又從當下那種感覺醒過來了。擔心這個杯蓋有沒有打破,當你認為杯蓋沒有打破的時候,那是第二代的思想。你們是否明白我舉的這個例子的意思。

你有沒有聽別人講過佛教所講的中陰,簡單地說就是指人死了到出生的這一段,而實際的中陰隨時都在發生,你前一念已經過去了,未來的念還沒有產生,兩個中間那就是中陰。當下這一念如果你要給它取名子的話我們可叫它“法身”,但是我們要去接近這個當下,我認為我們最好少用這種佛學的術語。

我們可以住在當下,在當下感謝這杯茶,在當下感謝這朵花,這就表示你沒有太多的希望和懼怕。譬如說我今天不太高興、我狀況不太好的、我的生意也不太成功,假設就這些事。你可以這樣想,以前我聽過那麼多的壞消息,以前也有很多不好的現象發生過,它們多數已經過去了,今天我認為這個不好的現象是我一生中最不好的,但是經過了許多年,五年之後你回頭看看,今天有的這種問題,根本算不了什麼。

我們對於快樂也是同樣,以前我們經歷過很多快樂,現在也很快樂,你不必希望現在這個快樂會延續得很久。如果你像這樣慢慢訓練你的心,你就會逐漸住在當下。住在當下是非常重要的,現在是對於武器的一個簡單介紹,慢慢地我們還會對它演繹一下。

六個門之一——佈施之門

在我們談過武器之後,我們再談一談“門”。這個戰士他有六個門,他可以從這六個門走出去,才可以自由地來去。第一門就是我們說的佈施之門,大乘叫它“佈施度”,這裡我們不會叫它“度”,我們叫它門,因為“度”這個字已經被很多人用過。什麼是佈施呢?我們必須要把佈施放在當下,一般來說佈施就是你供養佛菩薩或是你送給窮人一些東西。佈施非常重要,因為那是聚集資糧最好的辦法,所以我們一定要這樣做。

但是在戰士的訓練裡,佈施稍微有點不同,我們不太談行動,我們集中談他的動機。在戰士的訓練裡怎樣才是完全的佈施,就是戰士必須要有這種心態——把東西完全放棄掉的心態。

放棄掉東西的心態非常重要,譬如說我們現在到廟裡去,你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供養的法器,例如很漂亮花瓶、供品,這些都很貴。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供養,這些在我們戰士的傳統裡,並不認為是一個完全的佈施或者供養。

不僅在廟裡,就算在你自己家裡的佛堂裡面,你也有很多供養的漂亮東西,你認為你已經佈施或者供養給了菩薩,但是在這個戰士的傳統裡面,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完全的佈施。為什麼呢?因為當這些用來供佛的很漂亮的東西,被偷走的時候你非常擔心,這表示它還是你的。你要預備把它放棄掉,那根本不是你的了,如果被偷掉了,佛連我們供養的東西都看不住,那還有什麼辦法,那是他們的了。

所以說這一切我們供養的東西,不論你是在尼泊爾、臺灣還是印度請的,這些都不是供養,那些是你的所有物,就好像那些佛像一樣,你所請的佛像也是你的所有物。

從這可以看出,對我們這一代人,佛法只是令我們生活更豐富的另外一個方式罷了。我們這一代的人修行佛法,並不是想要成佛或是下一生過得比較好,我們只是希望我們這一生更富裕、更有權力、過得更好,只是為了這些目的。我們有文殊師利菩薩來照顧我們的記憶力,所以我們可以記得銀行帳戶裡的存款;阿彌陀佛可以照顧我們,如果我們不幸去世,他可以在那個時候接引我們。我們修習佛法並不是為了成佛,而是為了我們這一生。

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在這一生過得更好呢?更快樂呢?更舒服?我們有好的房子,有舒適的汽車,有沖水的馬桶,還有電話,傳真機、手機、BB機,最後一個呢,叫做佛法,這些東西都是使我們的生活過得更好。現在還有一種情形變得很糟。如果你的生意不太好,你不去怪那個電話,不去怪那個傳真機,你永遠都怪那個佛法:我今天已經修法修那麼久了,為什麼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你一直把這個佛法放在你所有情況中最差的狀況,而你永遠都怪這個最差的狀況。

當你供養或佈施一些東西的時候,你需要把它放棄掉,就好像你在走路的時候吐一口痰,你是否會看那口痰怎樣落到地上去呢?或者回頭去看,我這口痰被什麼東西舔掉了呢;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當你供養什麼東西的時候,例如你供養一盞燈、一支蠟燭,你會非常注意看:我這根蠟燭從頭到尾燒得乾乾淨淨,你有一點點執著,你並沒有真正地把它給佈施掉。

舉個例子:當別人送我禮物的時候,如一些衣服,他們這樣說:仁波切,請你不要把這件衣服再送人,這是專門送你的。這不是很不公平嗎?這東西你給了我,已經是我的了,是我的私有物,我有權利處理它。就算我今天穿了你送給我的東西,你也不應感到特別高興,為什麼你會高興呢?因為你對你送的東西還有執著。你送我一件東西,如果我丟了你也不應感到難過,因為那是我的,如果你會感到難過,說明那東西還是你的,你並沒有送給我。

還有,當我們在供養一些東西的時候,我們應該完全不希望任何的回報,因為如果我們希望回報的話,那就不是很優雅的供養。如果說你供養諸佛菩薩的時候,你的心情就像你吐口水時候的心態,那種完全放棄掉它的心態,就是我們講的有“反叛性”的供養。為什麼說“反叛性”呢?因為在我們的社會裡,總覺得給了別人一樣東西,那個人一定要說謝謝。供養的人覺得他在供養的時候一定要有某種形式,要做得很好,譬如說在某些人的面前供養。如果你的供養能夠完全打破上面所說的限制,完全不求任何回報,有完全把它放棄掉的心態時,就是我們所說的有“反叛性”的供養。

如果我們真正住在“當下”的那一刻,就是我們吐口水的那一刻,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既沒有希望也沒有懼怕,除非有一些違規的罰款,譬如說你亂吐口水別人來罰你,那個時候你害怕。也許最好的例子是上廁所。不管你去做什麼,做完之後,你不會再說,那些東西當時怎麼樣,後來又跑到哪裡去了,從來不用擔心的這些東西,這就是為什麼你放棄掉的東西,從來沒給過你麻煩。

供養本來會令我們很愉快,但我們的供養從來沒有使我們愉快過,因為我們的供養,永遠有這麼多的希望和懼怕,像這些捏造的東西摻雜在裡面。

這個戰士就跟我們前面講的,他需要有清純的出離心,他必須準備要完全放棄掉,他所供養或佈施的東西。這並不表示你的東西可以隨便把它丟掉,同樣如果你這樣做,你表現得就不夠優雅。你可以選擇給誰,可以選擇什麼時候給,但如果你給了,就不要有任何的希望和懼怕。有一本書叫做《魔術的舞蹈》,在這本書裡,曾經有這樣一句話:超越過希望和絕望的就是佛教。所以說你的佈施的行動如果能夠完全住在當下,你的佈施就是完全的。你供養的一些東西,甚至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就算你供養的物件,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是你供養的,這個時候,你應該就住在這個供養的歡樂上。

同時你也要很小心,你會說:仁波切講的我都照辦,我希望別人能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如果你這樣做呢?你又回頭了,你還是在做希望和懼怕的事情,你又被敵人的總部逮到了,因為敵人的總部非常危險而且行動迅速,並且非常有組織。

在任何一個地方,如果有一個看起來非常美、有智慧的地方,那敵人的總部永遠在那裡。這種情形發生過很多次,譬如說你的虔誠心、供養你的上師,有的時候你甚至覺得對上師的這種信心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你在希望和懼怕裡,是在第二代的思想裡。有時候你對某些人覺得很慈悲,你覺得很值得驕傲,或者說你有慈悲心,這是第二代的思想,這時你已經落在敵人的陷阱裡。有很多這樣的事。

例如好夢,你覺得很快樂,不管你在夢中或不在夢中,你看到了釋迦牟尼佛或阿彌陀佛,你就感到非常地驕傲或是高興,你希望再看到他。還有你聽到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有另外一個朋友,然後你就回想起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所有這些製造出來的東西,不管他以前是否真的跟那個人在一起,這個思想一直在煩你,這個思想之所以能煩你,是因為你非常脆弱,你之所以脆弱,因為你沒有住在當下。所謂住在“當下”就是一個真實的純真的你,第二代以後思想的你都不是純真的你。這個就是佈施。

生命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出現,生命是很多東西的組合:好的經驗、壞的經驗、很愚蠢的經驗、令你很迷惑的經驗、很刺激的經驗,是覺得非常受到它們的打擾或影響,一切這些經驗都由你來取決,由你自己怎樣來處理它。

作為人類,我們一定會有許多這種不同的經驗,這是因為我們有許多的業,由業因造成許多果報,所以會產生許多不同的情況。當你有一個快樂的經驗的時候,我們沒有辦法將它延長,這種情況不能完全由我們來決定,我們沒有辦法這樣做,如果我們能這樣做,那麼每個人都能這樣做了。那是由我們的因、緣或者說我們當時的狀況來決定,我們的這個快樂能延續多長。我們總希望把這個快樂儘量延長,當我們盡我們的力量去把這個快樂儘量延長,或者建一堵牆把這個快樂保護在裡面的時候,這一切的努力本身就是痛苦,因為會引起我們的憂慮及痛苦,所以連這個很短暫的快樂我們都沒有保住。

當我們有一個非常痛苦的經驗,我們希望這個痛苦的經驗儘快離開我們,但這也不是由我們決定的,你沒有辦法,也許你可以做一點點事,但還是由因和緣來決定。所以我們有痛苦的經驗的時候,我們盡一切的努力希望把這個痛苦的經驗去掉,避免它,但這些努力又和我們前面講的一樣,同樣會引起憂慮、疲倦和痛苦。

所以當我們有快樂的經驗時,我們應該感謝那個快樂的經驗,而不是希望把它加長,當你有一個很痛苦的經驗時,你應該沒有懼怕,因為沒有懼怕,你應該感謝那個很痛苦的經驗。這種情況在美國有一種叫法CCL,意思是表示我一點都不在乎。你要對這些事情不在乎;如果你能練習這個不在乎,生命就會好過得多,你就可以做更好的計畫,因為你做的計畫都是很平順,就算你的計畫沒有辦法實行,你也不會感到很難過。但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我們生命中,本來就有很多在改變的東西,他們做了一個計畫,他們希望從頭到尾按這個計畫實行,如果當中有什麼東西不合他們意的時候,他們就會和這個人打和那個人吵,認為總是別人的錯。

剛才這位小姐說的這個詞preciate,(原翻譯為感謝)也可以翻譯成欣賞,意思是你毫不在乎。大手印叫做毫不在乎、自在、本然,不會很容易地受到打擾。所以住在當下的人,就算有一千個佛來灌頂不會感到很興奮,如果所有地獄道眾生都來說,你代替我們到地獄裡去,他也不會感到很難過,如果說你永遠能夠住在當下,我認為這就是成佛:

第二道門--戒律之門

現在談戒律。一般的佛教戒律是說,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很好,有一個很好的、有道德的生活:不喝酒、不吃肉、不吃晚餐、不要頭髮……,很多很多這類事,有很多很多的規定,這些規定我們認為是戒律。

這個也是戒律的一個形式,但是在這個戰士訓練裡,戒律不只是這個意思,因為這個戰士根本不在乎他看起來是什麼樣子,這並不重要,至於你吃不吃晚餐,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在這個訓練裡什麼才是戒律?戒律在這裡說就是完全地投入。我說話的時候,你就完全投入我所講的話,如果沒有完全投入的話,你就沒有完全地守戒。這個戰士要殺掉很多敵人,用他那把長劍,他要把敵人的腦袋砍下來,很優雅地砍下來,很有“反叛性”地砍下來,還要有信心,當他把那個敵人的頭砍下來的時候,他要完完全全地投入這件事。當他完完全全地投入這件事的時候,他可以很優雅地把那個人的頭砍下來,非常乾淨地一刀就砍下來,不需要砍第二下,正好就砍在那個該砍的地方:然後他非常優雅地把劍插回鞘裡去。這個時候別人還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把這個敵人解決掉了,這麼平靜。

但是有一些不太守戒的戰士,因為沒有戒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把敵人殺掉,倒是把劍揮來揮去,但他們什麼東西也沒有碰到。所以砍得亂七八糟的,他的劍上都是血,手上也是血,自己也被敵人砍傷了很多地方,這時別的戰士就問:到底是誰打贏了這場仗,到底誰被殺掉了,看起來亂七八糟的。所以需要一個很好的戒律。

我們的敵人:希望、懼怕、貪、嗔、癡,他們每個都有自己的弱點,如嗔:我們要看到它的弱點是什麼,這個弱點就是它的脖子,要從那個地方砍下去,把它砍傷了還不算,一定要把它給宰了。你要確定他再也不能呼吸,同時你也要注意,當你每次把它的腦袋砍下來時,它是怎樣防禦你,因為那些情緒它們很善於防禦自己,它們會偽裝成一個喇嘛的樣子,或者化妝成一個佛法的樣子,很多很多偽裝。大家有什麼問題?

問與答

問:請問仁波切,分別哪一類的歡喜心是敵人或者不是敵人。

答:任何歡喜心能增加你的貪就是你的敵人,就是那種粘乎乎的貪心。

問:寧瑪、格魯、薩迦派的教法可以同時修嗎,會不會有矛盾?金剛乘的上師是只能有一位還是能有許多位?

答:只要你想,寧瑪、格魯、薩迦派的法可以同時修。如果你想要有四個人同時進來影響你也可以,只不過那時你會怎麼樣就不知道了。我自己希望只有少數幾位金剛上師,對此我是仔細研究過的。

舉例來說,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學佛,如果我有六個上師的話,一個月要分給六個上師,每個上師只有五天;如果你每天修一個鐘頭的佛法,那每個上師都給一些儀軌去念,那一個鐘頭要分成六份,那他們每個人得到幾分鐘?假如你只有100塊錢可以供養,你又得把這100塊錢分成六份,這樣上師也沒有拿到什麼,上師也覺得你的供養怎麼這麼少。(笑)因此我自己決定還是上師少點比較好。

問:大藏經中密教說,所載的密法如果沒有上師灌頂就不能看不能學嗎?

答:中國的大藏經中當然有自己的傳統,我認為西藏的也許對中國也適用,永遠你有一個老師教你比你自己看書要好得多。

問:如家中已有舊的淨土宗佛堂,密宗的壇城可以做在一起嗎?

答:可以,因為我們只有一個心。如果你兩個都可以修,當然都可以放在一起。

問:“當下”這種觀念和我們所說的三思而行是不是矛盾?

答:這個問題很好,你要知道你去想當下這個念也是捏造的,但是你要住在這個當下。問這個問題的人呢,也許你嘗過一個什麼叫當下的味道,但是請你不要很驕傲。問這個問題的人請你站起來好嗎?(他站了起來)非常高興!也許你不想覺得很驕傲,但是你也不要為了你的謙虛而感到驕傲。

問:對於持刀砍下敵人的頭,請舉一個實例,譬如生氣方面。

答:這個例子就是你在生氣時,你就瞪著那個生氣看,去注視那個生氣,那個時候你不去製造那個物件、主體我的生氣。因為平時生氣的我們都感到很滿足,製造很多東西出來。這個問題很好。

問:依照地球演化史,在人類未出現之前,當時有佛的觀念出現在當時物體的腦中嗎?佛是不是根據人類的需要而設立?除人類之外其它物體能感應佛嗎?

答:我們不相信有“之前”,除“當下”沒有“之前”。佛是對於一切的眾生而設立。之外其它眾生當然可以感應佛。

問:請問六道存在於哪裡呢?

答:在許多不同種的教法中有不同的說法,但一般人認為地獄是在我們所居住的地面下,在某些特定經典中提到地獄乃在於菩提迦耶的正下方,或在海下。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很聰明,很多人一直以為地獄是存在於特定的某個地方,但如果我們深入去探究的話,六道不是存在於一個什麼特定的地方,它是依你的所在而定,譬如你在那裡做了某些惡業,便可能投生到地獄,在你死後並不需要離開這地面,也許在這屋子中你便有地獄的經歷,你並不需要到那裡去,你在的地方便是了。

曾經有一個教法說,地獄中的一天是人間的千年,當我們讀到此處時,可能會想說我們在地獄一個月的話,人間已過了三萬年了,但這是很合邏輯的,因為有時我們很忙、很急或極度思惟一小時,會覺得已經過了一個月,覺得時間太慢了,由於你太專注了,因此時間似乎停止、變慢了,也可能是一年的時間轉眼過去。

問:人類不存在之後還有六道輪回,還有轉世嗎?

答:同樣地,我們也不相信有未來,過去、未來只是你的一種想像。舉例來說,今天你去看一條河,十年以後你去看同一條河,你說十年前我看到同一條河,但是十年前的那條河早就流過去了,那只是你想像它是同一條河。

問:如果有人說欲望是人類的本質,那麼實行本質有什麼錯誤呢,為什麼佛教拿輪回來欺騙嚇唬我們。請問如何對佛教產生信解行證。

答:你要知道人類沒有什麼叫做本質,如果人類有本質的話,那就是基本的善良本性。沒有一個人生下來就是酒鬼,只要有適當的環境你可以成為這樣一個人。

舉例來說你的心情很難過,你不知該怎麼辦好,這時因為以前的業,你碰到另外一個酒鬼,他教會你怎樣去喝酒,他會用非常好的方法來教你,而你又是對你的老師非常有信心的一個學生,就算在剛開始時,那烈酒燒得你喉嚨很難受,而那個啤酒的味道又不好,這時你需要有很好的忍耐,過一陣子你就會變成一個很好的學生,變成一個好的酒鬼,那個時候你就連老師也不需要了,因為你都可以教別人成為酒鬼。所以每一件事都是我們習慣於這樣去做。

問:我們做一些寶瓶埋在地下或放在海中,就可以改變世界嗎?

答:雖然多數人很相信科學,你很難對他們說幾個寶瓶可以將世界的命運改變過來,我和我的朋友倒相信有這種可能,因為我們幾乎什麼事都相信,由於我們同時也相信因和緣的關係,我們相信經過一些咒和師父加持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的很多現象。就算這些工作不能改變外在的客觀的世界,那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們的修行本來就是為了改變內在的主觀世界,動機當然是一個修行的人應當注意的。我們一切的努力,不管我們花了多少工夫,裝了什麼東西到這些寶瓶裡,最後這些寶瓶不是埋到地下去就是放人海裡去,反正沒一樣拿得回來的。在金剛乘有一些教授可以做這些瓶子,這些寶瓶在歷史上也做過幾次,不過一般是埋在西藏不同的區域。

身為一個佛教的狂熱分子,我們認為一切好的東西都和佛有關,任何不好的東西發生都是因為業,好的東西發生都是因為佛。不管怎麼說我們這裡談的有不同的三種寶瓶,有一種可以平息戰爭;另外一種可減少疾病,蓮花生大師有一本經《金色的生命》裡面預言了許多不同的怪病,現在這些病一個個都出現了;另外一種寶瓶可以恢復地力或生機,因為我們現在的工程已經把地力破壞得非常厲害。

當我在以前讀書的時候,我經常有一些革命性的想法和做法,我當時就以一件事非常聞名,我很少相信這個老師那個老師,也不相信佛、菩薩這些東西,除非你真的能說服我。後來我很信,別人說以前你什麼都不信,現在怎麼都信起來。就跟前面講的一樣,我並不是要改變一個客觀的世界,而是修習一個主觀的、內在的心,我這個動機是要在我們這個世界創造出一種和諧、和平,用不同的方法去造成這些因緣。

總結一下,這個戰士在戰場上走著,樣子非常莊嚴,很有信心,很有反叛性。這個戰鬥的方法(目的)是使當下這一刻的時間能夠延長,每一件事都是由當下產生的,一切的希望和恐懼都是由現前這一刻產生的。對沒有經過訓練的平常人,現前這一刻非常短,它的速度是這麼快,以至我們通常都沒有注意到它,我們通常被許多事情佔據住。

判斷一個好的戰士的重要條件,是不被任何的情況佔據住,所以如果你自己非常脆弱,很容易被許多情形佔據住,你就很容易被別人操縱,他就會說這個人的心胸很開闊,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狀況,你會說這種狀況叫操縱。另外,如果你不容易被人操縱,別人就會說你很頑固,這個戰士既不應該很頑固,也不應該很容易被人操縱。

做戰士的目的是要非常具有原發性,並不是只有幾分鐘是這樣,而是我們每天的生活是這樣。所謂具有原發性是指,我們不會被社會的壓力壓垮、影響我們,比如說不會被佛教壓力逼你做這些事。如果說你是一個佛教徒,但是你有被佛教影響的這種情形,這種情況只是說,你是一個被虐待的佛教徒,你應該做一個不被佛教教義所壓迫的佛教徒。上個禮拜天談到的戒律非常有關係。

很多人認為佛教是摧毀和否認這個世界上一切優美的東西的人,但是我認為佛教徒是真正能夠感謝或是欣賞,這些世界上很優雅的東西,每一點點的現象,都有它本身優美的地方,有它美的這種本性,有它具有彈性的這種本性,這種本性我們必須把它抓住或是把它認出來。

多數的時候我們都抓不住它,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是很容易驚慌,接下去又有文化上的壓力:你是中國人、你是西藏人,這種文化上的壓力。當你用當下的這個武器和煩惱的敵人作戰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不要東跑西跑。同時你要非常有權威性地注意這些問題,但不要很蠢地來看各種各樣的事情。

舉例來說你修法或是打坐,你想要坐在當下,所以當你在修行或是打坐的時候,你就會想:我現在是不是當下呢?當下的情況是不是這樣的?這些心情,把你原來捕捉當下的情形都完全摧毀掉了。這種也和你如何表現自己有相當的關係。

優雅也是非常重要,你坐在座墊上的方式要坐得直,不要坐得彎彎的搖來搖去,要注意修習時間的長短,如果時間太長可能會覺得很累想睡覺。

選擇修行的地方也要很聰明,並不表示你要住在山洞或是很偏遠的地方才好,最重要的是你要到一個地方去,這個地方可以使你體會到當下的因緣增加。因為這六個門本身是互相關聯的,所以如果談到其它的門你也會知道這些。

第三個門——忍耐

現在講到忍耐,也叫做忍辱。當這個戰士在無盡的戰場上作戰的時候,他開始懷疑這個戰場有沒有一個邊際,不管他多麼努力,他永遠都找不到頭,好像永遠沒有結果出現,有時候連一個好夢都不做,有時候也沒有什麼好感覺。無論我們如何試圖把敵人減少,敵人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壯,好像障礙永遠都沒有完,當戰士感覺到這些的時候,他可能會覺得不耐煩,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可能會輸了這場仗。所以忍耐是非常重要的,你不會忍耐的原因,可能是你有很多的障礙,尤其真正修行的人有很多很多的障礙,一旦你進入這個所謂的佛法,你生病也多了,生活中失敗的狀況也比以前多。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我們應該學會去感謝欣賞這些障礙。記得嗎?戰士要感謝一切的事情,感謝欣賞任何一件事情,是戰士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特性。同時也要明白,沒有什麼東西是戰士特別喜歡的,因為如果有什麼東西使這個戰士特別喜歡,或者他選擇性地希望什麼東西,那這個地方就會成為他的弱點。因為你喜歡的東西總是很難得到的,而你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你總想拼了命把它得到,這個通常就是戰士的忍耐被打敗,被消滅掉。

那我們怎樣感謝欣賞這個障礙呢?有很多理由,最先我們想說為什麼這個障礙會來。為什麼會有障礙呢,因為我們裡面有東西要被障礙。這表示你裡面有一些好東西。如果你裡面沒有這個的話,那麼障礙為什麼要來呢?如果你從來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的話,那才是真的壞事,因為那表示你裡面根本沒有東西需要打擾。

為什麼障礙要來呢?我們付錢給障礙,是要障礙來干擾我們,所以當障礙來的時候你要非常高興,你要想這個障礙終於很嫉妒了,這表示我裡面有很多東西,這個障礙不希望我有。當你逐漸走過這個戰場,慢慢接近對岸,你會碰到一些最困難的障礙。有些修法的人會說我修法這麼久了,我的程度到底怎樣,我是不是到了初地菩薩,會有這種想法。我當然不能告訴你,當修行更好了,你將看到花會開、地會震、天會裂成兩半,這些現象我不能跟你講。

不過我可以保證,當你越接近對岸,你碰到的困難會越大,這說明很好。如果在座的有任何人說你沒有碰到困難,這表示你做得並不好,它表示不但佛菩薩沒有理你,連障礙也沒有理你。因為障礙覺得你一點用也沒有,我們都不必打擾他了,他自己就可以打擾他自己。你應該是一個戰士,什麼可以使你成為一個戰士呢?因為有敵人你才是戰士,如果在這個戰場上根本沒有一個敵人,那你手上拿的那把長刀或長槍是幹什麼用的,也許你只能拿著刀亂舞,或是拿著槍向天上亂放幾槍,這也許是你唯一能做的,好像玩偶似的戰士。你要做戰士就必須有敵人,你要做一個很好的戰士就要有很好的敵人,你如果能和最壞的敵人作戰,表示你是最優秀的戰士。

我認為忍耐非常重要,我只是知道我自己沒有什麼忍耐就是了。有耐心很難,現在大家好像都沒有什麼耐心,也許因為這是個已開發的時代——現代,以前需要幾分鐘才能做完的事,現在只要一分鐘就做完了,好像我們沖馬桶一樣。我們現在的心就好像按鈕似的,要吃速食,吃麥當勞,像這種,讓你覺得成佛也可以比較快。現在最流行的速食是什麼,是不是麥當勞?我覺得現在金剛乘就好像是麥當勞一樣,有些方法太快了,會變得像一種垃圾食物,它會讓你生病,所以要小心。最好要表現得很優雅,到一個好的地方吃飯,欣賞每一滴你喝下去的水、每一粒你吃下去的飯,大概這個就是耐心(忍辱)。

當我們練習當下同時和我們的煩惱戰鬥的時候,如果你能夠習慣的話,可以住在當下一段時間。但是你會注意到當下那一念一過去,馬上又會有別的思想來,有的時候是非常偏頗的煩惱,比如有貪或者生氣,剛開始會有挫折感,所以說忍耐是很重要的。當你住在當下也就是住在第一念的時候,如果那時有第二個念頭插進來開始打擾,這個時候你會說,在這個第二念中也可以找到第一念。

目前,我們是習慣於第二代以後的這些妄想,我們多數人從來聽都沒有聽過所謂第一念,有些人是聽過但沒有這樣修,我們有一些人修過,但我們修的數量很少,因此我們的心對於第一念還不習慣。當你在聽音樂的時候,“當下”也可以非常有效地發揮作用,我們應該認真地去聽它的每一刻,沒有捏造,既沒有希望也沒有懼怕。如果你對於當下很習慣,你就變得很自然,你做的一切也變得很自然,如果你經常被第二代以後的妄想所壓迫,你的任何行為都變得非常複雜。
舉例來說藝術,藝術和當下有很大的關聯,對於音樂家、藝術家、詩人而言,當下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能住在當下沒有任何捏造,當你看到的任何現象的時候都是一首詩。就像前面說的一樣,每一件事都有它優雅的地方,當你把它自然優雅的地方,闡釋出來的時候,這就是一首詩。

當你的心沒有被經過教育的東西所改變時,那麼任何聲音對你來說都可以是音樂,我們現在所聽到的聲音,可以是非常令人愉快的音樂。但是人類永遠希望把它變得不自然,所以產生了各種音符,就使它變得非常不同。說我們在這張紙上畫些什麼東西,我們也許最應該在心裡知道的是:這張紙本身就是一個藝術,一個沒有經過改造的藝術,沒有被我們人類的思想賄賂或是買通的。但是多數的人不知道這張白紙就是一個藝術,為了讓人知道這是一個藝術,我們花些力氣來把它變成什麼,畫些什麼,所以你能看到你畫得越少這個畫越美,你畫得越多把它塞得滿滿的,這種美就沒有了,除非你是一個非常好的捏造者。所謂一個好的捏造者就是一個好的,能夠住在當下的人。

這樣分析可能比較複雜一點,等一下我們可以再討論,上個禮拜有很多問題留下,可能要花一些時間。今天晚上以後,可能會花比較多的時間來回答問題。總而言之,去訓練這種沒有經過捏造的狀況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非得造些什麼東西,你造得越少越好,你造得越多你的生命就越複雜,這個是忍耐。所以說對我們情緒上的敵人要很忍耐,要對當下很忍耐,因為它好像顯出來很快又很短。

第四個門——精進勤奮之門

下面談精進或者勤奮之門。在多數佛教的觀念裡,精進表示你要多念經,多念咒,要每天起得很早睡得很晚,把你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面,這是一般佛教裡認為的精進。但是在戰士的訓練裡,精進並不只這些。很努力地去讀一個東西,或是很努力地去修法這個並不是精進;精進表示一種愉快或愉悅,這種愉快是很重要的。我相信在座的有很多熱愛佛教的人,每天都念很多咒,念很多經,尤其是修金剛乘的,每天要修四加行,要念很多法本,但是你是否帶著愉快去做呢?或者你做只不過是因為有一種潛意識的威脅存在。

例如,你受了某個灌頂,你就一定要做某些事情,毫無選擇。同時也可能因為我們佛教洗腦,我們覺得有義務這樣做。所以我永遠跟人家說,你如果要去聽一個教授,你不要只是因為去而去。也許你會有這個感覺:如果我不去,那個給教授的人可能會不高興。我有這個經驗,因為有人打電話來說,仁波切對不起!昨天晚上你的教授我沒去。其實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人在不在。為什麼呢?因為這個教授是要教那個人的,如果那個人為自己難過還可以,如果他是為了我感到難過,沒有人來聽,就大可不必。

所有這些情形讓我瞭解,有很多人念咒,只是覺得自己有義務這樣去做,就好像我們身為一個佛教徒,家裡一定要有一個佛堂一樣,我們的生活就越來越貴。因為你要買這個佛桌,至少要請一幅佛像,然後需要香、燈。情形就變成這樣,你每天都上三支香,有一天你只有兩支香,只上兩支香你就覺得這樣不太好。還有像磕頭,你為什麼非磕三下不可呢?剛才我請大家打恭作揖三次,為什麼要三次?在中國或者西藏的傳統裡,搞不清為什麼?他們覺得三這個數字很好,為什麼不一百下,或一下,一下比較簡單,或者半下,你可以這樣做是不是?你看我們的心,現在變得非常複雜。身為一個人本來就是非常複雜。譬如可以一起吃飯,但是上廁所不能一起去,這是人類製造出來的複雜。

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又有作中國人的複雜,各位一定很清楚,好像中國人對四這個數字總是不太舒服,或者我們對於紅色非常喜歡,然後你又做了佛教徒,佛教又有很多很複雜的東西,金剛乘又有很多很複雜的東西,這麼複雜的生活。那些沒信佛的人真是幸運的很,他們根本不在乎很多事情。對我們來說如果你頭痛,你就說這個神不高興,然後你肚子痛,你就說那個鬼嫉妒我,像這類的事情很多,所以我們自己把生活變得這樣複雜。

我們所謂修行並不是真正從快樂產生的,你並不真正從你的意願產生要做這件事情。對於那些念經念咒的在家人出家人,那些心裡沒有覺得什麼愉快的、覺得必須要念的人呢?我覺得他們只是心裡覺得受折磨。當你翻開第一頁開始念的時候,你就希望這個經趕快念完。

我們所說的閉關,閉關是最差的,你去那邊閉關是為了增長你的覺,你的慈悲能夠增加,也許你進到閉關的地方,第一個小時你還覺得很快樂,以後你所有想的只是閉完關後你將要幹什麼。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有面子,在這種社會的期待之下,因為我們已經講了,我們非得在裡面閉關一個月,所以我們非得在裡面呆一個月。

我們一切念經持咒只是為了顧全我們的面子,並不是我們真正很快樂地去做。如果你真正很愉快地去做,你不會覺得有什麼困難,你做一分鐘和做二十四小時沒有什麼不一樣。就好像你打麻將一樣,因為你有想打麻將的這種愉快,然後你就先安排這些,到處打電話找幾個牌搭子,有時候你的朋友跟你說,對不起今天有事不能來,你就會很生氣。當你到處打電話把那些人找來,然後你帶著愉快的心情開始打牌,把什麼都忘掉。從晚上太陽下山到第二天天亮你都在打,很多情形都是這樣,也許明天早上你還要上班,但你從來不在乎這些。你那時表現就跟超人一樣,一點都不會累。當你坐在座墊上念咒會怎麼樣呢?你念了五分鐘馬上就要張開嘴打哈欠,或是要找一堵牆,至少靠在牆上好一點,你的心只在麻將上就不會放在佛法上,我相信如果你是喜歡打麻將,不論你是自己開車,還是坐著公共汽車,你的心裡都會想著那副麻將牌。

假如有148張牌,而皈依樹上坐的人比148張牌少得多,同時你在皈依時你自己皈依就可以了,不必在乎其它三個人出什麼牌,同時你不會輸只會贏,所以想不通為什麼大家對皈依沒有太大的熱情。因此在戰士的傳統裡,勤奮或精進就是要創造這種愉悅。最先我們要學著如何把這種歡樂創造出來,因為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是愛打麻將的。就像沒有人生來就是愛佛法的,因為你的朋友或者社會的因緣,你對某件事就更加注意。一個人可以跟著他的老師去學看書,逐漸增加這種熱忱。然後這種自然的快樂——精進就會產生。現在大家可以問一些問題。

問與答

問:回憶是否一定是第二代的思想?因此回向是否不需要?

答: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不管是誰問這個問題,他一定很仔細地想過當下。對,所謂記憶或回憶是第二代以後的思想,但第二代以後的思想可以轉換成當下,在當下你可以回向。

問:生命是否可以分割,蚯蚓有幾個自性生命?

答:我不認為生命可以分割。當蚯蚓分割的時候,我認為有一些中陰的眾生進到蚯蚓身上去了。

問:例如仁波切演講,商人做生意計畫,學生讀書是否皆念念相續,如何住在“當下”?

答:你要去感謝或欣賞每一刻的生命,假如你有什麼困難,不要去捏造什麼,不要用希望或懼怕去捏造些什麼,假如你快樂也不要用希望和懼怕去捏造出更多的未來。

問:從自覺而來的知識如何產生,它需要產生嗎?

答:意識本身就是知識。因為知識不只是我們從書或老師那學來的東西,知識可以是一種瞭解,或者我們覺悟到什麼事情,所以我覺得只有兩個方法可以真正成佛,一個是你知道所有的每一件事情,或者你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什麼都不知道非常困難,因為你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所以最好你什麼事都知道。

問:上師所開示的“當下”一念的意思是否與平靜生活中產生的意外突發事件本質是否相同。

答:這是一個好的問題,所謂平靜的生活本身就是當下,如果你知道如何去感謝或欣賞它的話。突發的思想也可以是當下,如果你只是你喜歡生活得很平靜,這種平靜是你自己製造出來的,那它就是第二代的。

所謂當下,就是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有這種明明白白的這種覺。如果你生氣,你對生氣有充分的知覺,多半時候我們沒有,如果你知道你在生氣,這樣你的憤怒就會變得很弱,但是通常我們對某個人生氣的時候,我們對生氣沒有什麼反映,我們在想為什麼我們會生氣,或者在想到底我有多對。或者我們對這個憤怒感到非常滿意。這種思想把我們慣壞了,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知道那種真正的憤怒。

問:當被極惡劣的狀況左右時,如何住在“當下”?

答: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很實際。對剛開始的人來說,要在很困難的狀態下,住在當下當然是很困難的,這需要很多忍耐。當一個人病的時候,他越怕就越病,他越需要什麼就越得不到,或者他非常驚訝,長久以來從來沒有這樣感覺。

一般來說我們都被寵壞了,被一些舒服的東西寵壞了,當我們被某些事情如生病打擾時,就覺得非常驚訝,當你被驚嚇到的時候,你的敵人就有很多的機會進來,一切的敵人都在等著這個機會。例如你聽到好消息、壞消息、很驚訝的事,這些時候你都有很好的機會體會到當下,同時也有很好機會讓你的敵人可以摧毀你。

問:如果自己還不能做到不執著的佈施,如何練習才能做到?

答:答案是一樣的,就是不要去捏造或創造什麼。如果你是要修行的話,你對這種不執著的佈施要逐漸地習慣它,但是它的意義非常微細,因為對很多人來說,所謂不執著的佈施,就是把自己根本不想要的東西送給別人,這樣不對,因為你把自己不想要的東西送給別人,你又是自私,就是因為它對你沒有用你才給別人,所以你必須要給別人你認為很有用的東西。

所謂不執著的佈施就是你沒有想到給了什麼,你沒有想到這個會製造什麼樣的因緣,又怎麼樣回來的幫助你,然後想一想你佈施的這個人,怎樣來使用你佈施的東西,你把它放棄掉就是了。

問:如何消除因緣業力而顯現出佛性?

答:就是要住在當下。要住在當下你也可以有很多別的方法去練習,例如你在禮佛的時候,因為禮佛而消除很多業障,或者吃素也可以消除很多業障,但是你在當下的情況下去頂禮、吃素,它對你的幫助就更大。你在頂禮的時候如何住在當下,就是你不要在乎你頂禮的姿勢別人看起來是什麼樣,然後你也不要在乎你的拜法是哪一派的拜法,對你自己的自我有非常充分的知覺。

在當下做吃素的人,就是說住在慈悲,如果說你吃素就像汽車在加油,你非要加那個素油,這種情況下吃素與吃葷實在沒有什麼不一樣,如果你在動機上很仔細地去看,可以清淨很多業障。

問:菩提心和基督教救世救人的心有什麼不同?

答:我不太瞭解基督教,也許可以這樣講,基督教的愛是拯救一切人類,但對於佛教而言,我們並不是救一切眾生,用救這個字並不恰當,因為所謂救就牽涉到一個犯罪者,對佛教而言我們並不相信每個人都是犯罪的人。似乎在基督教裡,魚是可以吃,因為上帝創造了魚就是讓你吃的。可以這樣講,解脫一切眾生是佛教的口號,救一切的世人是基督教的口號,佛教的愛是沒有物件,同時也是無盡的。

問:常常有人說所有宗教都是勸人為善的,因而都是相同,請問佛教與基督教主要差別在哪裡?

答:所有的宗教都是好的,最重要的是要有很神聖的外觀。當然身為佛教的愛好者,我認為其它宗教的聖人,比如說印度教或基督教的聖人,都是佛教所說的菩薩的化身,當談到慈悲時,基督教遠好于我們,佛教徒在這點很差勁,尤其是大乘;因為他們只是嘴裡講,從來不去做,他們向佛祈禱,假如有一個人在那邊苦得要死的時候,他還在祈禱。如果他們可以選擇做一些別的事情,他們也不做,因為他們希望好好坐下來祈禱。我喜歡每次在講課的時候,都要講佛教徒這個不好的例子。你看看那個非洲,沒有一個佛教徒關心幫助人家,因為我們都在這拼了命地蓋大廟,信基督教的很多人,他們有一些真的很好。我們可以講他們有錢所以當然能這樣做,或者講他們信教所以他們去了,我們這樣講連隨喜都沒有了。

幾年前我想為伊索比亞的饑民捐一點錢,所以就到各個地方去演講,希望別人能夠捐錢,幾乎捐不到錢;但如果對大家說我的廟要蓋了,我的佛像要貼金,馬上那個錢就送來了。大家這樣講:你為伊索比亞的人捐錢這件事情很小的,只能幫助伊索比亞的人,你為什麼不建個佛像,這樣每個眾生都可以得到利益。

在這點上,我非常喜歡基督教。但是假如我今天開始不做佛教徒了,我選擇的第二個宗教將會是印度教,因為我自己是一個熱愛邏輯的人,但在基督教裡很難看到這種邏輯,當然並不表示基督教沒有邏輯,只是我不能瞭解,像印度教如果你讀他一些書,裡面的邏輯非常完美。如果實在沒有選擇,最後一個選擇只好去信回教了,希望不要到這一天。

問:忍辱與慈悲心、菩提心有什麼關聯?

答:慈悲心可以說是菩提心的基礎,只有慈悲他並沒有想到成佛,菩提心不只是慈悲而且希望幫助一切眾生。

問:仁波切講法時是否有什麼恐懼與希望?

答:這次沒有,有時有。大概在美國的伯克萊大學和科羅拉多州,這一切都和沒有住在當下有關,那次在伯克萊演講時大概只有對16個人演講,所有的朋友都對我說:你到伯克萊演講可要小心,那些都是學者又是科學家,因此我還沒有去,心就被這些事情佔據住了。我應該住在當下,不要被什麼心理學家、心理醫生這些頭銜嚇住。

在科羅拉多可能是因為人數的緣故,也不完全是人數的緣故,因為我的老師頂果欽哲法王在那邊,雖然我的老師並不講英文,但我覺得我講的每一句話,我的老師都知道,那裡大概有兩千人,好像每個人都在瞪著你看,也是因為缺乏當下。如果我非常小心地希望討好我的老師,就表示我在騙我的老師,那個時候我應該把我煩惱的外衣拿掉,把它赤裸裸地顯示在我的老師面前,不管好或壞都沒有關係,我不應該要裝什麼,但在當時這個當下好像不太中用。

問:佛教除了理論部分是否還有其它玄學部分如法力等等?

答:不是在佛法裡面。你也可以說有,佛教並不否定任何的方法,尤其大乘更是這樣。我的老師這樣教我,為了眾生你必須拋棄佛,你也要預備這樣做,所以法力當然也沒有問題。

問:遇到突發事件,“當下”一念和生死考慮哪樣比較好?

答:這個是很好的問題,這由當時的情況和那人是什麼樣的人來決定,也許兩個都該做。在當時那刻如果你能抓住當下當然很好,但我們都是無明眾生所以通常都不能這樣。所以最好能養成一個習慣:如觀想佛菩薩的像等。

問:當念頭剛開始的刹那,是否所謂的第一念,不管是好是壞。

答:蠻對的,但問題是沒有什麼叫開始,也沒有什麼叫結束。

問:所謂“當下”是否對事物不思善不思惡,不起分別心的刹那?

答:對,這個時候是不思善不思惡,可是你也沒有去想你在不思善不思惡。

問:所謂住在“當下”是第一念,那喜怒哀樂也是嗎?如何住在“當下”。

答:如果你能把那個第一念第一刻抓住,就再不會有什麼喜怒哀樂,那就是你會如何運用煩惱為道。

第五個門禪定和第六個門智慧

今天講一下,第五個門禪定和第六個門智慧,這部份內容可能比較難懂,但這是非常重要的,然後我們詳細解答一些疑難問題。

在所有談過戰士的特質裡面,今天晚上談的也許是最複雜的一項,也是最實際的一項,有大乘基礎或者經常看經的人,聽今天晚上的開示就會感覺非常熟悉。在前面我們談到戰士的行動裡有各種的門:第一個是佈施之門;把東西完全放棄掉的心態,然後又介紹了戒律之門,主要是要投入;然後談到了忍辱,就是去感謝或欣賞障礙,而不是很愚蠢地去否定它們;然後講了精進,我們趨進的方法不是說要很努力地去學習、讀書,而是做的時候要愉快。

這些都是通常都可以聽到的大乘的教授,當然我們趨進主題的方式如佈施是經過少許修正了的方式,否則這六個門就是一般經上說的六波羅密。波羅密在梵文的意思就是超越,所以說不管我們佈施的東西是什麼,如果我們對佈施的東西有執著,就不是超越。同樣,如果我們對於自己持戒有一種很驕傲的感覺,那這種持戒不是所謂的超越。持戒很重要的是要完全地投入,如果你有自我或是有驕傲的話,就會阻礙你完全地投入。所以這是為什麼有很多持戒的人後來被所謂名譽、地位這些東西帶著走,因為他們按照社會對他們所期待的去做,而不是按戒律上所說或他們自己所應該地去做。

同時波羅密(超越或到彼岸)也解釋為走到戰場的盡頭,也就是當我們最後摧毀或調伏了一切煩惱的敵人。也許會有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最終可以把所有的人質完全救出來?當然如果今晚是你來的第一個晚上,也許你不瞭解我們在談些什麼,也許你會認為這些束西很可笑,也許你要能夠欣賞這個令你很迷惑的情況。當然如果你要問你是否能夠把所有的人質都從戰場上救下來一個也不留下,這是個很難的問題。我們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要牽涉到西藏藏文裡講的自己的見地和他人的見地。在你自己的見地裡,當你走到戰場盡頭的時候,你就已經救出了所有的人質,當他走到戰場的盡頭,回頭向後看(當然沒有所謂回頭的說法,只是假如他回頭向後看),他會發現沒有所謂的戰場,也沒有所謂的陷阱和人質,但是在其它不太幸運的戰士比如說我們的眼裡,是有所謂人質的。

所以我認為,如果輪回中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眾生都成佛了,但在你眼裡仍然看到很多很多的眾生。所以波羅密或超越可以用這個方式來解釋。

另外一個方式來解釋波羅密——超越過當下,這種超越是最究竟的超越的一種方式。也許在過去幾天我們談了當下有多麼地好,現在是倒數的第二天了,所以要跟你講一下當下其實並沒有像前面講的那麼好,所以我們要搞清楚前面講的那個很好的,你想把它延長的那個當下其實也是你的一種想像。不管怎樣你不要擔心,我們還要繼續下去,你是不是認為我有點瘋,也許我們大家都有點瘋,談到這些事情好像什麼都沒有談到。

如果我們執著在當下的話,這個當下就失去了它成為當下的特性。我們這邊談的當下在藏密寧瑪派(紅教)也談到,只不過他們用不同的名字就是了,其它的教派如薩迦派他們也談過,譬如說大圓滿或者一個最偉大的終結,每個金剛乘的人都很瘋狂地想要追求這些,想要去學這個,想要賄賂自己的老師,比別人更早得到這種教授。也許你的老師只是把一些大乘的教授給你,但是他叫這個是大圓滿,像這類的事發生過很多次,所以不管你是得到好的大圓滿的教授或是不好的大圓滿的教授,都是你自己的想像。

禪定之門

不管怎樣我們要繼續談下去,談到像智慧這些。所以今天晚上先談第五個門——禪定之門,這個非常重要。所謂禪定可以用很多方式來解釋,一般我們所認為的禪定就是坐下來,用某個特別的姿式坐著,眼睛閉著或開著,呼吸很正常,這種我們叫做禪定。也有的老師說禪定是覺的繼續,也有的老師說禪定就是使我們的心習慣於覺的這種情況。

在這個戰士的訓練裡面,禪定的目的是讓我們知道有多少敵人他們在什麼地方,也許不只在前面,背後也有。有的時候這個戰士可以把他前面的敵人消滅,於是覺得很滿意,很驕傲,各種的捏造就開始:你的背後有另外一個敵人拿著一把長劍,你可以被背後這個敵人消滅掉。所以你並沒有很多時間去驕傲,你的行動要快,因為你在戰場上,你的敵人在不同的時間,從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偽裝出現,你要非常小心,這些敵人怎樣偽裝。也許它會以很虔誠的信心表現出來,也許這種執著是以虔誠心的這種偽裝現出來,也許它以一種關懷的方式表現出來,但這個關懷也許是一個嫉妒的偽裝的表現,所以你對於這種敵人要很小心。

在談忍耐時有一點忘了講,你的敵人或障礙總是以你沒有想到,期待的方式出現。也有某些少數障礙你可以期待到,如果你有個手冊,告訴你在某個過程中,到了什麼地方會碰到什麼問題,這樣處理障礙並不會有太大困難。因為一般發生的障礙都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所以很困難予以處理。

我們很多時候都說這個困難我們根本想不到。也許最不好的一個障礙是你的老師,這個障礙它偽裝成你的老師出現,這很可能,所以你要小心。薩迦班智達曾經說:障礙永遠是用一個非常好的形式表現出來。比如說一個非常有權威性的、或非常清靜的、或非常好的形式表現出來。因為如果一個障礙表現的形式不好的話,很容易被人認出來然後把它摧毀掉,所以這種障礙實際上是很弱的障礙。真正強大的障礙它應該以一個很美的、很好的形式表現出來。

今天晚上我們要談一些金剛乘的東西,你是非常容易碰到一個很美的形式的障礙,就像前面說的那樣。禪定的意義就是讓你看清你的敵人,這個能告訴我們什麼呢,告訴我們你上坐時間的重要性,遠低於你下坐的時間。你一天修法的那一個小時,只是讓你的心變得更銳利,在你坐下的時間使用這個更銳利的心,你能夠在別的時候,比如說有一個看起來很優雅的人,突然踩到你的腳的時候用得上。所以所謂修行,就是要把這個開放、平靜的心在任何狀況下都能夠用得上,但是對絕大多數佛教徒好像正好相反。

我們再多談些這個,舉例來說你每天修行1小時,有些佛教熱愛者一年總要閉一次關,一個月或兩個月,有時候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在幹些什麼,我又開始好像在批評這個。一年閉一次關就好像野外去做一次很長的效遊,你想要休息一下,過一個佛教徒的週末。我們每天做的一個小時或三小時的修行實際上好像也是休息,因為你對於電話、交通信號燈、許多約會、各種各樣的事情已經感到厭煩,所以你有非常低層次的,要把上班時間放棄掉的出離心,而這種出離心也不是經常有,只是有的時候有。

你家裡有特別設計出的壇城或佛堂,用來幫助你修行,儘量把它精神化,儘量使它充滿了各種情調,比如說掛了紅色的燈,放了很多蠟燭。然後把門關起來,坐在軟的墊子上,穿著很寬鬆的衣服,坐在微笑的上師的照片面前,然後你就坐在那邊,並不是想要成佛,只是想從辦公室的壓力下逃避開。

所以當你在修行的時候,你原本的意義是要為當下充電,使你的當下更強,而你坐在佛堂時你並不想成佛,我們一切的煩惱也需要有一個休息充電的機會,所以你是為你的煩惱充電。有時候你會看到,當你修行之後,你所有的貪呀欲望呀它比以前更聰明而且偽裝得更好。因為在我們一般日常生活裡非常忙碌,所以貪呀嫉妒呀它實際上沒有得到很多的時間來仔細思考。

當你修行的時候,因為很安靜,所以你會想到很多,甚至會想到對某個人怎麼樣報復這樣的念頭,所以你並沒有把你的心習慣於當下,習慣於慈悲上。然後當你從佛堂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一切上師微笑著的圖片,那些佛像都留在軟的坐墊上了,你的貪嗔癡和以前完全一樣。然後在下坐的時間,幾乎什麼事我們都做。這種的禪定到底如何能幫助我們是很值得懷疑的,這就是為什麼剛才說,下坐的時間比上坐的時間更重要。我們每天修行的時間即使很短,甚至只有兩分鐘也沒有關係,但你在修行的時候應該儘量使對於當下的覺,能夠增加,然後你從座上起來,出去享受每一天的生活。當你在走路或是坐公共汽車的時候也可以持咒,但是你也可以注意在當下,經常這樣練習。

我們怎樣來做這個禪定呢?第一我們要發展集中,當你試著要集中的時候,你的老師總是說你的心不要亂跑,他總會告訴你說,以前的經驗你就不要去追逐它了,以後的事你也不要去計畫去預計什麼。基本上你的老師會跟你講你的心不要亂動;我一直認為——當然可能有錯誤——這只不過是一個詭計。像小乘的老師教你三摩地(禪定),他一般會第一個教你集中在呼吸或者這一類事情上,他會跟你講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不要亂跑。這是一個詭計,一般來說,像現在大家都會覺得自己相當集中,好像我們在開車、煮飯的時候我們都在上面集中得很好,像現在大家都集中得很好,你沒有聽到冷氣的聲音,你沒有想到一些小的事情。

如果現在有一個老師跟你說你選一個目標,心集中在上頭,心不要亂動,現在你們每個人都可以集中在我身上……(寂靜一段時間)。這個時候你就會聽到不同的聲音,就會想到到底要我們呆多久,然後你的身上這裡也癢,就像這類事情,是不是像這樣?(作一個動作)所以他們實際是要你知道你的心是在那邊東跑西跑。當你在集中的時候無論是坐著站著或是走路,他主要用一個目標讓你集中在上頭,他真正的用意,比如現在我們的心在東奔西走,但我們自己不覺得,我們覺得自己的心集中得很好。

我們現在的心一直在東奔西走,但它跑得那麼厲害,以至我們都忘記了到底為什麼事情,我們跑到了什麼地方。我們的心實際上一直被一些什麼事情佔據著,所以當有一個人跟你說不要亂想,人類都有一個習慣,別人對你說不要去的地方你卻偏要去。你是不應該要去東跑西跑的,但這個情形告訴你,你的心是在東奔西跑,所以當你試著要集中在這個目標物上時,你會發現你實際上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然後你就會抱怨我根本沒有辦法集中,我的心這麼亂怎麼能夠集中呢?如果我是你的老師,我就會非常高興,因為你至少得到了第一個證悟,就是證悟到你的心其實很亂。你現在知道了你的心是怎麼樣的亂,你至少對這個敵人看了一眼;什麼是第二代以後的思想,因為這樣你對當下也看了一眼。

假如我今天晚上叫你集中在你的呼吸上,明天早上你對我說我集中得很好,我會認為要不你是在說謊,要不就是你不是做得很好。很多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實際上我們心很亂,像我們打坐時我們知道有一個思想產生又一個思想來,當我們知道有一個思想來,這時已經太晚了。因為昨天我們已經談了很多理論的東西,今天我們至少談一點實用的東西,就是你的心既不要追尋過去的,也不要預計將來的,你盡力保持在當下,所以就保持在當下。

當你試著保持在當下的時候,你又會有這個思想:這個是不是當下呢?一再地問你自己。有些人就會想:我一定要集中在當下,一定要集中或住在當下,一定要這樣,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講這句話,而沒有實際地住在當下。所以這邊我們講到禪定之門或者叫禪定波羅密,實際上是要我們知道我們的心,它散亂的情形有多麼嚴重。

你可以選任何目標,至於亂成什麼樣,明天會談到,你不見得一定要選一部經,或者跟佛教有關,也許有人可以集中在麥克風,你可以集中在你的座位,或集中在當下,你可以集中在你現在有的感覺上,你應該集中,集中到把過去未來都忘掉,如果你能夠這樣做,禪定之門就打開一點點。就算你在聽教授的時候,你應該集中在每一刻的教授上。

如果你被希望和懼怕打擾,你希望什麼事情發生,你害怕過去的那一段教授沒有聽到,如果這樣的話,它們就會打擾你,我們一天的生活就是這樣。在佛教裡面有不同的目標來逐漸建立你的集中,這些都可以幫助你,你應該這樣想,並不是因為那個目標物有很大的力量,而是廣告很有力量,廣告統禦著我們的心,我們買的東西都是在電視或報紙上的廣告。

所有佛教的教授都是一些很微細很微妙的廣告,我希望這些廣告都是為了好的目的。舉例來說觀想,很多金剛乘的弟子都觀想,如果能夠瞭解當下,你的觀想就能夠改進。我覺得很多金剛乘弟子在觀想,就試著去畫觀想的東西:他的身體、他身上的光,把這些東西畫出來。同時我們也受到很多影響,比如你碰到一個西藏的喇嘛,他給你看一張照片,說這個是金剛薩垛。

當你的老師把一張佛像或一張觀音菩薩的像給你看,這畫實際上是一個西藏藝術家畫的,所以多多少少是西藏的藝術,所以在此時這藏式的觀世音菩薩是什麼樣子。我們實際不知道這幅由加德滿都的某個畫家,畫的觀音菩薩像,是不是觀世音菩薩真的長的那個樣子,我可以非常確定畫這幅畫的尼泊爾畫家沒有看過觀世音菩薩,當然也很難講,也許他真的看過。真正的觀世音菩薩是不被這些觀念所束縛,譬如說藝術的觀念、怎麼樣去畫、字的大小、尺寸,繞條、顏色,不被這些所束縛。

真正的觀世音菩薩是佛的慈悲的表現,至於怎麼觀想,你可以把他觀想成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男人一樣,當然樣子要非常充滿覺悟性的。如果你非常喜歡那個美國的電影明星史泰龍,就是演《第一滴血》的那個。

如果你喜歡那樣的人,可以把他觀想為觀世音菩薩,但我覺得觀世音菩薩不會長得那個樣子。因為觀世音菩薩的樣子要表現得非常慈悲,中國式的觀世音也許蠻好的。所以說你到不同的地方就會發現,佛像有不同的樣子,因為不同地方的人對於怎麼樣最好看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在你出生的地方的人認為有兩個鼻子的人非常漂亮,那你應該觀想觀世音菩薩有兩個鼻子。

以前我們談過佛法和文化,今天我們可以再談一下。我們很多事都是這樣,比如說供養,我們的供養都是我們平時吃的、用的、很有價值的東西,要把這些供養。

不過譬如金剛乘裡面供的七水第一個是喝的水,第二個是洗腳水,這是按照印度的習慣,我不知道像我們在中國請一個客人時,會否給他一盆水洗洗腳。有一次我在德國一個白教中心有一個教授,有一天他們在修馬哈嘎拉的會供,法會一直沒有開始,我就問為什麼還沒有開始,那邊人就說因為紅茶還沒預備好。我說那沒有關係,你們用什麼可樂都可以呀,那邊人就說,你可能是第一個這樣講的,這邊許多西藏老的出家人說一定要用紅茶。

這種所謂紅茶是西藏人的一種傳統,因為他們總是喝紅茶,就像中國人喜歡喝紅茶一樣,這對他們是很有價值的,所以他們用來供養馬哈嘎拉。可是他們到了一個國度,例如說德國,什麼茶都拿得到,可他們仍然非得要供紅茶不可。
同時在究竟的立場上看這樣做也不對,因為馬哈嘎拉他應該是佛的事業的化身,佛的一個化身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比如說他喜歡紅茶和糖,他是超越過紅茶白茶這些,或者你吃牛排烤得嫩一點或老一點這些事情。這是我們這種充滿了染汙的眾生才有的分別心,所謂喜歡紅糖白糖這些,我們試圖把我們這些有很多分別的意念加到佛的身上。

你可能在學一種新的文化或一種新的方式來做事情,這在某些時候有些浪費時間。所以當這個人修觀世音菩薩法的時候,因為可能他的老師曾經跟他說過,觀世音菩薩就是這個樣子,你一定照這個照片或書上講的這樣去觀想,這樣就造就了很多的希望和懼怕,有時他就會想這個右手拿東西對不對呀,左手是不是比右手低呀這些,類似這些,製造很多類似的問題。我當然應該跟你說你回去就照著那個佛像畫得怎樣就那樣觀想,因為金剛乘來到臺灣已經有十年了,大家對它已經很熟了。

如果你照著它的畫像來觀想的話,你有很多東西沒有觀想到,你把真正對觀世音菩薩的觀想——慈悲,給忘掉了,你只觀佛像的前面,背後沒觀,因為那從來沒有畫出來過,所以你的觀想永遠是沒有背部的觀世音菩薩,只有前面。我所要講的是,這種捏造出來的觀想也許不會那麼有效。

所以說你在觀想的時候,你要有信心說你就是觀世音菩薩,因為你具有佛性,你要有這個信心你就是觀世音菩薩,比如說你有這個希望照著這幅佛像來觀想,或你害怕觀想得不正確,不合於那本書的教授,遠比這樣想要好得多。不過不管怎麼說,觀想是發展我們集中的最好的方法。

我們再回去談談廣告。我們前面談過廣告,最先金剛乘的老師來跟你說觀世音菩薩有多慈悲,他怎樣成佛怎樣覺悟,講了很多有關於他的故事,因為我們污染很重,所以我們被這種情況吸引住了,所以你就會崇拜這種人。金剛乘的任務是消滅你的自我,金剛乘認為自我顯現出來,是表現在名字、五蘊、自我上頭,所有的佛教徒都希望消滅這個自我,金剛乘只是用不同的方法。

金剛乘也許會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你說:我的名字叫吉米,金剛乘就跟你講:你到現在為止你都觀想你自己就是這個吉米。你並不叫它是觀想吉米的這種觀想或是觀想某某人的這種觀想,因為你根本不稱呼它叫觀想。但從來沒有任何理由證明你就是這個人,這個名字只不過是別人給你的,但你天天用它,把它印在你的名片、信紙上,然後別人講某某人不好你就難過,講某某人好你就高興,你慢慢對這個名字習慣。你的父母、社會一直廣告說這個人就是吉米,這個人就是吉米,你接受了這個。這種廣告作用非常得好,所以你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然後金剛乘就給你成千上萬的理由證明你不是吉米。也許我不用給你很多特別的教授,只給你一些空性的教授,你就能成就也不一定。但是對多數的我們而言,我們都不是比較接近空性的人,因為我們喜歡名字呀,象徵呀,不同的概念這些。因為我們受了很多廣告的影響,這時我們把前面的廣告——觀世音菩薩的廣告用在這邊,就說你是觀世音菩薩。你說為什麼?然後又給了你上千的理由證明你是觀世音菩薩,你有佛性,有慈悲的潛力,像這類的事情,你就是你所觀想的這些東西,你就是你所想的這些事。

但又有不同,你一直想說你是吉米吉米的,這使你的自我、貪嗔癡增加。但是因為以前對觀世音菩薩的廣告說觀世音菩薩沒有執著,破除自我,沒有貪念,當你去做的時候就會產生這些效果:你會有更多的慈悲心,因為廣告就是這樣。如果從開始時就從沒有對吉米做過任何的廣告,如果我們給觀世音一個很錯誤的廣告,我們現在叫某個人觀世音一樣會產生錯誤的結果。

你還記得嗎,我們談過有三種戰士,有一種戰士用敵人的武器去反擊敵人,他不用把敵人消滅,他把敵人一起帶到對岸去。為什麼他們能這樣做?因為金剛乘是這樣說,我們所有的現象裡面沒有一樣不能做我們修行的方法。之所以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做為解脫的道路,主要的原因是每樣東西都是由我們的心所造,而心是需要去成佛或覺悟的,所以任何一個和心有關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可以拿來做金剛乘的修行。

所以在小乘為了要修行禪定他就要你止,他給你一個目標比如說呼吸,大乘也許告訴你呼吸或是慈悲,金剛乘不只給你前面比如說呼吸做你的目標,他同時給你一個形象比如說觀世音菩薩。他們的講法是用一切的事情為道,同時他們也說用各種的行動來增加你的集中,比如說手印。他們也用語來作為集中的目標,他們叫做咒。

也許這邊應該稍微談一下咒。一般人都認為咒是一個很有力量的東西,你念它就可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但金剛乘所謂的咒意義遠比這個深刻,因為金剛乘可以用任何的東西為道,所以我們這個由脈、氣、明點組合而成的身體,是作為一個更好的方式成為我們的道。但很多人不能接受這個觀念,一般的大乘和金剛乘都希望能夠進入這個心。大乘有很多訓練你的心的方法,所以你能用各種方式來用你的心,就好像練習體操的人,如果你好好練習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幾乎能做任何動作一樣,大乘也是這樣訓練我們的心,於是我們的心能夠充滿平靜、忍耐、慈悲,當然了,小乘也這樣說。

所以在金剛乘來說不只使用心,對於外另一種學生來說並不表示他就比前者好,只不過是另外一種學生。對於這種學生也許他對他的身體有更多的執著,對於這種學生他就用身體來做他的目標。因為身體好像是我們心的一個容器一樣,尤其是寧瑪派(紅教)他們相信氣就像一匹盲馬,我們的心就像一個殘廢的騎師,脈就像一個非常複雜的道路,雖然我們的目標是那個心,但也跟這匹馬和路有關。所以對那些不能直接就跟心有關聯的學生,最先就在脈上頭,就是在身體上頭下功夫,所以大乘並不是沒有談到訓練身體。

譬如說大乘裡你的老師跟你講打坐,他永遠都跟你講要把身體坐直,坐直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訓練。坐直跟坐得彎曲有什麼不同呢?也許你可躺在那邊修定,或者可以倒立,但是當你身體坐直的情況下,因為你的脈是直的,你的氣就是直的,這個時候修定就容易修好。

在密乘——金剛乘裡說的更多,有各種不同的瑜伽,各種不同的練習,還有更多。像我們談到語的時候講到脈,有外在的脈和內在的脈,那種內在的脈是非常微細的,你沒有辦法看到他或者對它們開刀什麼的,它們是外表的脈的顯示者,內脈實際上就是我們說的字。字是什麼呢?並不是你在紙上寫的那個東西。譬如你想說字就是你在紙上寫的那些東西,舉例來說在英文裡的那一條我們就念“I”,沒有人把香蕉叫做“I”。

字實際上是一種想像,這種想像是從什麼地方生起的呢,這種想像是從很微細的脈,這個脈就和很微細的字沒有不同。實際上應該這樣說,字就是我們的想像和“明”所組成,這個“明”在這邊表示說你有一個想表達的東西,這個想像和你所想要表達的東西所組合而成。所以當這個微細的字或這個脈,以比較粗重的方式顯示出來的時候,它就成了我們所說的字,就像“嗡啊哄”這些字。

目前在很多西藏的學者之間有很多這樣的辯論,西藏人觀想種子字就是觀想西藏的字,對於那些非西藏人而言,他們怎樣去觀種子字。很多的學者認為字是依你的語言,他應該去觀英文的“OM”。這個字最外層的顯示就是我們說的“語”。

舉例:我們說一句話“吉米”,你有想到吉米的這個形象,然後有這個聲音,有一點動機的這種幫助,接著認為這個人他不是聾子,講話的人很清楚地把它講出來,然後這個人就會有反應。雖然這個人和“吉米”這個名字一點關聯也沒有,但他還是會反應,如果他一直叫你的名字“吉米吉米…”叫了很多次,你就會很生氣說我又不是聾子。所以說如果“吉米”能夠這麼好產生這個作用,為什麼咒不能產生這個作用。再次我們可能這樣講“吉米”這個字並沒有很好地做過廣告,但六字大明咒“嗡嘛呢悲美哄”做過很多很好的廣告,所以如果他給你起個名字叫“嗡嘛呢悲美哄”,你到哪裡去登記這個名字,這樣子的話六字大明實際上沒有太大的作用。像某些西藏的家庭把他們的狗起名叫做“桑傑”就是佛,這個名字恐怕沒有辦法讓這個狗成佛。

另外一個密宗用來集中的方法就是手印。這裡我們要談這種粗重的和微細的習氣就是風,從很微細的風習裡面產生這種粗重。什麼是微細和粗重的風呢?我們有這種粗重的風就是我們的呼吸當我們死的時候,我們所有的元素——各種大種在逐漸地收攝,如果說你是慢慢死而且死得很安詳大概就是這樣,你的幾種大種逐漸一個向一個收攝。最先是地大收攝,地大收攝的時候你的力量就消減了,你的火大消失的時候你的身上就沒有這種暖,如果你想要瞭解這些的話就要去學中陰的教授,最後一個是風,當這個很粗重的風大停的時候,就是我們叫做的死亡,就是中陰的開始。

死實際上並不是一件大事,但是你意識的活動還在,你想要去的地方你就可以到那邊,這種能量好像是非常脆弱的一種能量,就好像我們說的知覺能夠知道什麼也是一種動作,這種就是很微細的風。在目前階段我們就是兩種風——粗重的和微細的風都有,但是跟前面一樣,如果你的當下不是很好,你就不能很好地去瞭解它。現在因為我們有這種粗重的風所以我們就有各種的行動。

金剛乘因為它說要用一切的東西。所以它也用這種東西——各種不同的行動來做道。有一些手印是製造出來的,這些大家都已看到過,有些手印不是特別設計出來的,你任何的行動都是。也許你會這樣想,我們普通的行動怎麼會變成這種神聖的手印呢?如果你用當下的行動的話,它可以是神聖的,所以用手印來做發展我們當下的方式。

然後我們談到物質的東西。幾乎所有的東西——花,水,瓶……等凡是能包括在五大裡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用。譬如說水,我們給了很多理由,這個理由就和我們說的吉米和觀世音菩薩一樣,因為沒有任何理由能夠證明那個濕潤的東西就是水,但是我們認為它就是水,因為很多代的人都這樣想,並且我們認為它可以令我們止渴或者可以拿來清潔東西。

金剛乘就接受這個,所以說水以及水可以用來清淨東西的這個概念,兩個合起來我們拿來做道,這就是為什麼在灌頂是給你水。同樣這個灌頂也是好好地廣告過的,告訴你說這個佛菩薩的甘露,比這個還多,他們又放了一些藏紅花在裡頭看起來更好,放在一個金的瓶子裡,然後再加上你一點迷信,所以每件事都很好。但是如果你想給一個沒有迷信的人灌頂,比如說給佛灌頂。這可能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水之所以可以用來做道,因為水最究竟的本性它不是水。就是這樣,明天我們再講。

智慧之門

今天我們談最後一個門就是智慧之門,這個當然可以談很多天,我們把它用比較實際,比較短的形式來討論一下。智慧之門是最需要的,沒有智慧之門其它那些門就跟瞎了眼一樣,所以這個智慧之門要和別的門合在一起。

智慧可以指很多事情——可以指般若,般若可以用很多種翻譯方法,可以把它翻譯為基礎,也可以把它翻譯成結果,或者用結果這個解釋來接近它。如果我們把智慧解釋成基礎,它的意義就等於我們說的佛性;如果智慧解釋成結果,它表示的就是三身;同時我們也可以用它為道,也可以表示四聖諦,你可以說四聖諦是一個智慧的教授。

智慧在梵文叫做般若,如果藏文來翻,它的意思就是超越的心靈或超越的智慧。而這個心或意念怎樣能夠超越,怎樣成為最高超的呢?就是當它沒有染汙的時候,這顆沒有染汙的心靈是一個最高超、最超越的心。當然你也可以這樣說你要得到智慧,用另外一個方式可以這樣說,你是認識智慧而不是得到智慧。智慧包含得很廣,我們所說的無明在基本上來說也是智慧,沒有事情是智慧所不能包含的,如果你認為所謂智慧就是表示你很聰明——一個非常聰明的心,那表示你誤會了智慧的意思。

一個人只是聰明並不表示他有智慧,因為在當前這一刻,我們的無明也非常地聰明,實際上應該這麼說,在現在這一刻我們的無明遠聰明過我們的智慧。所以當你聽到有關智慧的教授,你不要認為,這是一個東西你要去達成它或達到那個,而你應該這樣去認識它:智慧表示心靈的一種狀態,但這種狀態我們必須要去認得它、瞭解它或者要去親近它的這種心理的狀態。

當然在戰士的訓練之下。智慧也可以有很多很多的解釋方法,但最重要的,就是無私的無我的智慧。因為無論你在做什麼事,無論你在拯救人質或消滅敵人的時候,如果你不能無我的話,你的自我很大的話,就會產生很多的希望和懼怕,而且我們可以這樣說,自我幾乎就是創造敵人的一個創造者。所以這個戰士當他從前面這五個門走出去的時候,最重要的一個就是他沒有自我。但是沒有自我也有很多的意思,尤其在大乘我們談到有兩種我,這兩種我一個就是人我,一個是法我(也可以翻作現象我),這裡我們可以試著分析它一下。

很多人,當他在討論到智慧或討論到修行的時候,他們都把涅盤那邊的一些屬性,比如智慧、慈悲從輪回這邊分開出去。而有些哲學家當他們討論相對和絕對真理的時候,要不把它們兩個完完全全分開,或者就完全混到一起。是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喜歡究竟絕對的真理是什麼?我們很喜歡談到空,喜歡談大手印、大圓滿這些東西,所以當我們想要得到智慧的時候,我們犯的最大的錯誤是,我們想要脫離這個戰場去得到另外一種智慧。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前面談過洗衣服這麼一件事,我們談到四個:一個是衣服本身,一個是染汙就是這個髒的東西,另外一個是用來清淨的東西比如說水或是肥皂,第四就是清淨以後的結果。所以當我們洗衣服的時候,我們是在洗衣服呢還是在洗衣服上的那些污垢,這是我們要去想。

今天晚上的主題是相當複雜的一個,我們需要談一下真正的真理,如果你是站在相對真理的立場上來談真理的話,這樣你就能夠瞭解它。同時你要瞭解衣服的乾淨和衣服上的染汙有相當的關係,這件衣服就是當下,這件衣服被搞髒了就是懼怕,現在你認為需要洗乾淨然後它就變得乾淨了,這個就是希望,那種污染和你想把它洗乾淨都是第二代的思想。染汙、沒有染汙和衣服本身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是不是呢?如果那個衣服絕對是髒的,它的本性就是髒的,那麼誰也不能把它洗乾淨。但是衣服不可能說它的本性就是髒的,我們之所以會說衣服髒了,是因為衣服和它上面的塵土(就是染汙)非常非常地接近,而我們的心有一種習慣認為,如果衣服穿了一段時間,因為汗和塵土的緣故就自然會變髒。但衣服上面把衣服搞髒的塵土,和衣服一直就是跟衣服分離的實體,所以說你認為髒了的這件衣服是髒的,這個概念是錯誤的,同時你認為這件衣服被洗乾淨了這個概念也是錯的。如果你不知道這兩者都錯你就有智慧,然後你就住在當下。

但這並不表示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洗衣服,你還是要去洗,但是洗的時候沒有希望和懼怕,因為你知道衣服的本性就是衣服,而髒的塵土從來沒有屬於是衣服本身過,所以我們也從來沒有被染汙過,我只是告訴你怎樣去洗衣服。

現在再舉一個例子,這是唯識中經常用的一個例子,可以幫我們瞭解到究竟和相對的真理,也可以讓我們瞭解到輪回和涅盤,佛教徒最大的問題是每一個佛教徒都認為自己很瞭解輪回,他們認為只是涅盤那邊我不知道,為了這個理由他跑到各個中心去聽各個開示,這就是你錯的地方。

因為像我們連說我們是一個輪回的眾生也算不上,所以說根本不用談什麼涅盤,我們甚至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輪回。當然了可能你讀了一些經或是聽了一些開示,你會說輪回就是有生老病死的地方,這種就叫輪回。但是你所有的這種瞭解完全是從書上或教授聽到的,但通常我們也只是從書上讀它,我們從來不去真正地瞭解體會它。如果我們真正碰到一個情況,讓我們知道我們有這樣子,我們通常也都否認它。

如果我們實在連否認也不能否認呢,我們就努力去否認它認為這件事情並不那麼壞。因為涅盤就是輪回的終止,當沒有輪回的時候就是涅盤,所以只有你充分地瞭解到輪回的時候,你才有一點希望去知道涅盤,否則我們所說的涅盤就會變成一個故事,一個傳奇的故事,或者只是一首美的詩罷了。

難道你從來沒有奇怪過,當時佛成佛之後在印度第一次所做的教授——初轉法輪的時候,講的第一件事並沒有談到什麼叫涅盤,他只是說你要知道痛苦。我們是不是都知道我們有痛苦呢?不是理論上的,是實際,真正這種原發性地瞭解。我不認為這樣。我們喜歡呆在輪回裡,只有很少數人是真正在追尋解脫的。很多人都學有關於解脫的東西,但是你去學關於解脫的東西,是不同於你去追尋解脫的。你為什麼並不想追尋解脫呢,因為你並不真的瞭解輪回,所以你並不想去追尋解脫呢,因為你並不真的瞭解輪回,我們在理論上瞭解的解脫,變成了我們輪回的另外一個部分罷了。所以首先我們最好應該夠一個資格做一個輪回的眾生。輪回是一種害怕或一種懼怕,涅盤是一種希望,在戰士的訓練裡面,希望和懼怕都是不能要的。現在這個戰士到底想做些什麼呢?我們想要抓住當下。

佛教徒談到所謂無分別,當佛教徒希望去學習有關無分別,他們先創造出兩個東西,然後去學這兩個東西怎樣的沒有分別。這樣去學是絕對不可能,這就像你先畫一樣東西,然後把它擦掉再畫一樣東西,這樣做你怎麼樣也得不到答案,這樣講是不是你瞭解呢?希望你能瞭解。

現在必須要談一下金剛乘。就算在臺灣目前好像也有一些人開始覺得懷疑,為什麼金剛乘老談到雙運、合一?為什麼有佛父佛母兩個人抱在一起的佛像在?如果你去學這種智慧,你就會瞭解沒有分別,你能不能把這種無分別和我們前面講的蛇和蛇不見了這件事聯在一起呢?你沒有辦法這樣聯在一起,因為根本就沒有蛇,也就沒有什麼叫做沒有蛇和有蛇,所以你怎樣說有蛇和沒有蛇這兩件事情是無分別的。所以說輪回和涅盤沒有辦法合一,因為輪回是錯,涅盤也是錯的,兩個錯的東西放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沒有分別。

金剛乘的大師知道,眾生無論你怎樣教他們總落在一個極端上,舉例來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或者數學的1+1=2。我們舉個例子較容易理解,譬如說1+1=2,這只是我們的想像,實際上沒有一個叫做一個1在這邊,另一個1在那邊兩個加起來叫做2,這只是一個更微細的迷信罷了。因為知道眾生有很多染汙的,所以金剛乘希望能夠用一些跟他的習慣很相近的方法,為了讓你能知道這種偉大的合一。他們認為如果你要有兩個東西的話永遠合一不起來,你知道根本沒有兩個,這個是最終的合一。兩件事情是沒有辦法合一的,所以我們的數字都沒有用。

有很多理由可以說為什麼兩個不能合一,有很多很普通的理由: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我們的貪,然後又有男人和女人,在這種情況下要製造出假的合一,然後就有什麼約會、交換戒指,結婚,這些努力都試圖把兩個人變成一個把它合一,但因為他們是兩個,無論你怎樣去努力兩個還是兩個。因為對於一個無知的眾生來說,並不知道合一真正的意思,當你認識到沒有什麼東西要去合一,沒有所謂輪回涅盤要合一,沒有所謂智慧方便要合一,這個就是最終的合一。
這種合一是哪裡都有的,如果你讓一切事情保持它自然的樣子,那每件事情都是合一的。

但是你不會讓事情像它原來那個樣子,下面又是一個很粗重的例子:有兩個人,不管你們是結婚、成為朋友或是變成上師、弟子這種關係,那種關係應該怎麼樣,就讓它延續下去沒有什麼捏造在裡面。但是你不這樣,你一直用不同的棍子去戳那個關係,你希望另外那個人比較嫉妒,當對方真的嫉妒的時候你又很高興,這有很多很多的接觸在裡面,所以關係就越來越難,越來越不舒服。我只是試著告訴你怎樣在當下好好地去結婚,所以你不應該認為佛教沒有討論所有的問題。

假如你只是把佛教留在你的佛堂裡或某個寺廟裡,那麼佛教就完全被摧毀了,這樣的佛教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忙。不論你到什麼地方,你都應該帶著這個佛教,不管你是到了寺廟或是到了商店都一樣:慈悲、覺、瞭解,非暴力,你不能把佛教放在另外一個什麼地方,當然這樣講恐怕是太有反叛性。不要用你的希望和懼怕去觸摸一切的東西,你就應保留它原來的樣子,然後一切事情都會協調地出現,就是這樣?能夠和諧地生活下去,這就是戰士的智慧,讓一切事情都是它自然的樣子,這個是戰士自然的智慧,一旦這個戰士要假裝一些什麼行動的話,他就在這一刻被敵人的陷阱逮住。現在這六個門都談完了。

這個戰士在這個無盡的戰場上東走西走,有時候會接近對岸,有時候會遠離對岸,他走的地方越多,碰到的敵人也越來越兇悍。然後越來越多的受害者都出現了,你所看到你所要拯救的人質,很多人都是瘋的或者很緊張的那種類型人。有的你想去幫他們的忙,他們認為你想傷害他,或他們就愛上你,你自己可能也掉到這個陷阱裡去。有很多很多的困難,而且不只有一個人質,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人質,每一個人質,都希望你特別好好地對待他,要特別的教授,要單獨跟你見面,他們互相之間都嫉妒對方。有很多很多的困難,所以有時你真的想休息一下,那樣子你可以休息。

有四張長椅子是特別為這個目的設計的,不管你去任何地方都有這四張椅子,至於要不要用,這由你自己決定。這種所謂的休息也不是真的休息,它只是為了要做更多的事,但是你可以把它當成是休息來感謝並欣賞它。這四種休息方法你可以一個一個來做,你也可以兩個一起做,三個一起做,四個一起做都可以,你也可以用任何的次序來做它。這個所謂四張椅子並不是什麼很長很大的教授,只是很簡單的教授。

這四張椅子是:在你的身體上休息、感覺、意識和現象,這四張椅子是你可以休息的椅子。這四個實際上都沒有太多可以教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對你的身體是怎麼樣的要有充分的知覺,每一刻都是這樣,這是很好的方式來休息當下。舉例來說前面這一位你是否知覺到你在摸你的下巴,通常你是當別人跟你講了以後你才會知覺到這一點的,你有沒有知覺到你在打哈欠呢?或者你在抓你的腦袋,或者在笑,或者把手放在下巴像這樣子。你每一刻都要這樣注意,而不是當我跟你講之後你才去想到它、注意到它,你一有意識到想到它的時候就變成第二代以後的思想,這張椅子就破掉了。這好像你在坐車的時候,或者你拿起你的筆的時候,你把食物放在你的嘴裡的時候,你的屁股怎麼樣坐在這個椅子上,像這類的事,這很簡單。

感覺也是這樣,當你覺得什麼東西,你覺得很好或是很壞,每一刻你都是留在當下,不要試著東奔西走。意識就是你意識到什麼東西。現象實際上更容易,譬如說花,你的朋友、聲音這類的。每一刻你必須要很快,就是在椅子斷破掉之前你就要有反應。然後因為你一直有這四張椅子,所以你到處走來走去,突然你就到了對岸,你向後看一下,沒有戰場,沒有敵人,也沒有人質,所以說根本就沒有那一岸。就是這樣,就這樣結束了。

還有少數幾個問題在這邊,我會按照西藏的習慣方式把這些問題留下來作為一個很殊勝的回答:大家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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