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當一個「少一點」我人眾生相的「無賴」--悼念修行路上的師兄,林宏熾教授
在大選之後的第一天,不經意在網路新聞上,看到一則令我相當錯愕的新聞。林教授以自己結束了此生。悲痛與婉惜,不足以表達,錯愕與震驚,或能顯露出一些我此刻的心情。
我與林教授不能說熟識。就一般人的定義,我連電話都沒有打過。稍早看著他的名片,看到電話,不禁想,如果.....在2009年年初,或許自覺紅塵瑣事已讓人無法喘息,加上除夕時,靈鷲山心道大師父建議我「必須」參加禪修,因此在那農曆年後,就安排了幾個「輕鬆」的修心活動。其中有兩個接連的法會與禪修,佛光山三峽金光明寺的「金光明法會」(還是八關齋戒?)與福隆靈鷲山無生道場的「雲水一日禪」。
基本上我只是一個塵世小頑童,說修行與修心,那是虛妄的自抬身價。在法會中,除了讀經以外,就是到處看看眾生的修行狀,然後就以自以為是的成見,給一些眼根看到的景象,妄加斷語。例如,這些人拜的姿勢不對等等莫名其妙的念頭。但其中有一師兄,一看就知道他在社會上應該是有一定地位,顯露出來的氣質,是與眾不同的,而做功課時,卻比一般大眾更精進、更專注。但個性不喜攀緣的我,就沒有想去認識。
隔天,在心道大師父的叮嚀下,接續參加了「雲水禪」,那是一日的輕鬆禪(比起七月參加的七日禪)。但在那場合中,卻又看見在金光明寺的那位氣宇非凡的師兄,他也來了靈鷲山。我對他,一眼認出,他對我,似曾相識,可知,他是專注用功,我是到處亂看。他就是這媒體報導的主角,林宏熾教授。
雲水禪結束後,有這樣的因緣,我載了林教授與三個師姐一同下山回台北。從交談中得知,教授學佛已久,是由淨宗入門,利用假期做功課。而教授讓我佩服不已的,除了我「觀察」到的他的精進用功之外,他對佛經典故,相當熟悉。尤其在回台北的兩個小時路上,同車的師姊提了一些佛法的問題,教授都以「經典中的故事」,深入淺出的講解,也讓我收穫相當多。
回到「凡間」,大家都回到各自崗位,但因為雲水禪的因緣,後續還有一段期間是使用電子郵件互動一些佛法上的討論或是活動的消息。我向教授所提出的請益,也都得到了回答。錯愕就在於,如何讓有點點學佛經驗的我,可以將修行層次已經高過我甚多的林教授,與新聞上的這位主角做連結呢?
重新看了一次新聞的報導。試圖著想要找到些蛛絲馬跡,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說法。就媒體的寫法,很可能與國科會計畫核銷程序出問題,而被停權有關。如果真是這樣,不討論教授沒有在這一次人生的期中考中過關,這根本就是一個很糟糕的學術問題與環境。
教育部這幾年來,不斷以所謂學術發表論文、國科會計畫與產學合作案,不分各大專院校、各院系所的宗旨與定位,讓這些可以量化的所謂KPI來要求。然而不論是國科會計畫或是產學,都會牽涉到經費核銷的問題。若要完全依據事實,恐怕某些經費無法核銷,無法結案。換個角度說,完全依據事實與理法核銷的,不能說沒有,但就我在校園近二十年的經驗,比例(個案)恐怕在個位數之內。更不用說,所謂的產學,在科技大學或是技術學院等技職體系,作假(就是自己付錢請自己做產學案,然後找企業給的資料),已經是不得已的公開卻又不能說的秘密。經費的核銷從嚴或從寬,很多時候牽涉到因緣了。沒事,教育部、國科會,乃至學校,大家都放鬆,這樣大家都有績效;前一陣的成大的報銷作假案被揭發,教育部、國科會,乃至學校,可能在輿論或是立法院的壓力下,就全部從嚴。還有一些可能是內鬥的結果,總要有一些人是被拿來祭旗的。
但即便是受到波及或是汙衊,清譽受損,以林教授的修為,理應可以輕易化解,輕鬆過關。這感觸是深的。如果修行如讀書取得學位,我不能是自己在小學階段,去妄加斷論,在研究所口試的那般情境,怎會不過了呢。每個人都有一本帳簿,翻到下一頁是甚麼,誰也不知道。慎防業力發動。每一階段都有每一階段的考驗,業力發動時,若遇惡緣,除了究竟解脫,凡夫,誰也躲不了的。
佛家說,地獄五條根(修行的五個障礙)財、色、名、食、睡。一路以來也深知,我最難過的關,也始終考不過的科目就是第三關,名。(睡,應該是排名第二)仔細想想自己,一直說自己不貪,因為自己不貪財(真的嗎?有錢你不要?)、不貪色(真的嗎?有美女你不看?),但愛惜自己的聲譽,其實,本質上不也是一種貪愛,也是貪,也是輪迴的根本業因。如果清譽是要被防禦的,活著才有捍禦的機會。放不下究竟是苦因。捍衛名譽與捍衛所謂自己的價值,過度,都是一種貪,一種執著。
學習當個「無賴」吧。無賴,各自解釋。金剛經上說,無我人眾生壽者;執著於名,本質上是有我人眾生。無賴,無所依賴,還不能修成無我之境時,先學習不要依賴世俗(輪迴或世間法)所訂的價值來作為自己依循的準則,學習少一點的我、人、眾生間的攪和,當個快樂而自在的無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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